众家人:“......”
大晚上的能去哪里?
没人能阻挡,哪怕诸天神佛来了,想了七十年的人归来,只要还有口气,只要能动,他们一刻也等不及。
还有那个疑似红娟的老太太。
如果真的是,为什么七十多年来杳无音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谜底,在第二天早上揭晓。
梁星剑那边接到爷爷电话,两人商议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梁墩墩,怕她情绪太过激动。
清晨六点的斗湖村,鸟儿早已醒来,婉转啼鸣或叽叽喳喳,好奇打量陌生的人类。
小草早已等候,从门缝看到梁墩墩身影,连忙轻轻打开门,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奶奶去地里干活了,怕吵醒还在睡觉的父亲。
梁墩墩郑重点头。
摄像师脚步跟着放慢,他是成年人,和很多观众一样,多少心存疑惑,与其说来看看小草妈妈到底疯成什么样方便送医院,不如说想看看人什么样。
石屋只有扇小小的窗户,糊了层油布,清晨的曙光照不透。
摄像师打开夜视模式。
因为昨天小草爸爸说媳妇疯了会打人,节目组以防万一,特意让那名被李妮妮嫌弃的强壮工作人员跟随。
轻轻推开门,攒了一晚上的尿骚味扑面而来,摄像师首当其冲,熏的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他疑惑更大了,既是疯了也是孩子的妈,怎么能这样?
黑白色的画面更加触目惊心,一个看不出长相年龄的女人躺在估计乞丐都嫌弃脏的被褥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一边是她的脖子,一边是粗壮的床脚。
直播间瞬间炸了。
早上六点直播,也就铁粉会看那么早,然而很多人并不是铁粉,她们迫不及待想看小草的妈妈,最好立刻送医院。
“铁链!窝草!”
“畜生男人,我拳头硬了,啊啊啊,想打人。”
也有感觉自己清醒的。
“昨天不说了吗,疯起来打人,估计怕伤害孩子吧,毕竟还那么小。”
“看看这是个啥样的家庭再说吧,老的老小的小,可能也是没办法。”
小草似乎感受到摄像师的情绪变化,小声道:“叔叔别害怕,我妈妈不打人,她只打老鼠。”
昨天父亲说的时候她就想反驳,妈妈才不打人呢,锁起来是怕妈妈跑了。
摄像师点点头,温声道:“妈妈这种情况多久了?”
小草抽抽鼻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
具体多长时间她也算不出来,有记忆起,妈妈就一直被锁着。
两人低低的说话声还是吵醒了女人,锁链轻轻动了下,本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莫名有点渗人。
摄像师赶紧挡在梁墩墩身边,再想护住小草时,小小的身影已经走了过去。
摄像师不怎么相信小孩子说的话,自己的妈妈嘛,所以他更倾向于这个疯了的女人会打人。
疯女人茫然看着众人,她大概被陌生的面孔吓住了,忽然毫无预兆跳到地上拼命往床底钻,嘴里呜哩哇啦说着什么。
“说的什么?谁听清了?”
“没听清,但这口音有点怎么像北方那边的呀。”
“我可能幻听了,听着像英语呢。”
小草习惯了妈妈这个样子,连忙蹲下,轻声不断重复:“妈妈,不怕呀,我是小草,我是小草。”
她奶声奶气却努力淡定的声音听的直播间众人又险些落泪。
四五岁,本该这样被人哄的年纪,此刻像个小大人哄自己的妈妈。
似乎起了作用,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疯女人渐渐平静下来。
小草伸出小手,温柔拨开妈妈脸上散落的脏兮兮头发,露出张憔悴,却年轻的脸。
就像春天发芽的柳枝,即使垂落水中,再怎么浸泡,依然有生机勃勃的绿色。
“小草妈妈好年轻呀。”
“我以为会是个像他爸爸一样的年纪,怎么感觉也就三十多的样子。”
脏兮兮的女人,不止有张年轻的脸庞,不说话的时候,甚至勉强看出几分绝对不属于大山的气质。
现场摄像师感受最深,女人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洗过脸,如果好好洗漱,再换身干净衣服呢?
如此想的人不知他一个。
但依旧少数,毕竟都不了解情况,万一小草妈妈没结婚前精神就不正常呢?
小草奶声奶气的呼唤似乎唤醒了什么,疯女人涣散目光渐渐聚焦,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光,她完整说出两个清晰的字:“小草,小草。”
再怎么坚强也是孩子。
小草平日里只有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过来和妈妈说话,可那样的机会很少。
妈妈多久没喊过她名字了?
小草满腹委屈终于控制不住,把小脑袋埋到妈妈又脏又臭却温暖的怀里:“妈妈,妈妈。”
母爱或许真的是世间最伟大的东西,疯女人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分不清黑天白夜,她本能紧紧搂住小小的身体,像很多妈妈安慰哭泣的孩子般轻轻拍了几下女儿后背。
她没有完全清醒,目光呆滞,喃喃道:“i love you。”
除了不懂英语的梁墩墩,所有人几乎全部以为听错了。
直到疯女人又清晰重复了一遍。
摄像师的手微微颤抖,这会不用考虑别的了,试探用英语打招呼:“how are you?”
疯女人完全没反应。
小草探出头,不好意思笑笑:“我妈妈说的是外国人说的话。”
众人大脑被炸的一片空白,疑惑似乎都解释的通了,男人为啥紧紧挡住门口,对节目组表示的帮助不感兴趣,为什么用铁链锁住。
年轻的女人,会说英语的年轻女人!
第47章
“别打草惊蛇,这个男人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如果被他发现,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我查了下,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在镇上,直线距离不远,但到这里的后半程路只能走,估计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保护好自己!报警!”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到让人窒息的气氛。
平常看相关报道一个概念,真实看见是另外不同感受。
摄像师捂了下耳麦,一直观看直播的导演传来了指令。
摄像师转头看向小草,低声道:“好孩子,记住,叔叔来这里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好吗?”
导演虽然气愤,但几百万人观看直播呢,稍微处理不慎就是灾难性的直播事故。
没有证据,哪怕可能性接近百分一百,也不能随便下结论。
他们现在能做的,立刻联系警方。
小草使劲点头,怯生生道:“叔叔,什么时候送我妈妈去看病?”
摄像师低声保证:“很快。”
梁墩墩无法从眼前的画面联想到那么多,但生气了。
小草妈妈住的地方还不如狗窝,分明受虐待,跟着低声保证:“一会就去。”
小孩子更了解小孩子,有了确切时间,小草立刻放下心。
然而,意外出现了。
发现女儿要走,疯女人不愿意了,疯狂和母爱一起爆发,她死死把人抱住,语无伦次大喊:“小草,妈妈,妈妈........”
她可能想说自己是妈妈,也可能喊的是她的妈妈。
两个摄像师大人硬生生急出身冷汗,想捂住疯女人嘴巴又不方便,其中一人咬咬牙,硬把小草拽过来,打算先出去再说。
已经晚了。
小草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官扭曲低吼:“你们在做什么?”
摄像师强装镇定解释:“您别激动,是这样,节目组打算带您的爱人去医院做个检查,您放心,所有费用我们出........”
“我老婆不需要,谁让你们来我家的?”小草父亲恶狠狠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黑黝黝的摄像机,伸出手,一字一句道,“拿来。”
事实证明,再精湛的演技也难以演出真正的真实感。
不知道多少人隔着屏幕打了个冷颤,中年山村男人此刻像一只即将发起攻击的凶兽,那眼神,冰冷阴森。
摄像师倒退一步:“您要这个做什么?”
小草父亲不知道直播,但知道这个黑黝黝的东西可以让他上电视,他想,只要拿过来砸坏,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他没心情多说话,之前客气,因为对方来自城里,据说可以让村子变的富裕,而现在,最隐私的秘密被发现,不能让他们走出院子!
对方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小草父亲目光瞄了下墙角,不等摄像师反应过来,拎起把锄头恶狠狠扑过来。
真正的生死存亡间,哪有什么客气,谁先动手谁占先机。
两名摄像师虽然身强力壮,但哪见过这种场面,锈迹斑斑生铁铸的锄头别管砸到哪里,至少得骨折,情急之下吓得赶快退回关押疯女人的石屋,还好有门。
两人用身体顶住木板门,吓的声音颤抖:“哎,老乡,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打人可是违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