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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谢平拆台,“略略略,才没有呢,你今天早上调皮爬树,还被阿娘说了,明明一点都不乖。”
    “小曦伯伯,小曦伯伯,哥哥,哥哥也爬了,阿娘先说他的。”
    谢安记性可好了,他复述他阿娘的原话:“身为长兄,不做好榜样,教坏弟弟乱爬树,哼,你说说你,回头便让你爹来教训你。”
    一字不落,连语气词都哼得惟妙惟肖。
    谢平气得圆了脸,奈何证言确凿,他不好抵赖。最后,只能狠狠瞪了谢安一眼,“下次你被阿娘罚写字,我不帮你偷抄了,哼!”
    谢安可是很有骨气的,“不帮就不帮,下回你练武偷懒,安安也不帮你把风了,哼!”
    “……”
    夹在俩兄弟中间,奉献了两只大腿,又听了一耳“不可言说之兄弟机密”的谢云曦亦是一言难尽
    只能说:信息略大,幸好他们爹娘不在。不然,指不定要现场来一出别样的“父慈子孝,鸡飞狗跳”。
    不过,俩兄弟互揭,又自爆了诸多老底后,最后还是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正经事。
    兄弟俩坐正了姿势,但仍是一左一右,紧挨着他们的“小曦伯伯”。
    谢平从怀里掏了掏。
    半晌,掏出一把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桃木剑,剑柄雕花,末尾处还挂有一条红色的小剑穗。
    “诺,小曦伯伯,这把宝剑送给你。”
    谢云曦莫名接过,然后便听谢平说道:“阿娘、阿爹说它很厉害很厉害的,害怕的时候抱着他,妖魔鬼怪就都跑了。还有哦,不开心的时候抱着,也可以把不开心鬼给吓跑的。”
    ——呃,不开心鬼是什么东西?
    谢云曦眨了眨眼,随后,低头看了看手上小小的桃木剑,再瞧了瞧黏在身边的小团子。
    沉默些许,他轻笑道:“嗯,谢谢平儿。”
    “啊呀,还有安安,还有安安。”
    谢安着急地在袖子里掏了掏,没一会儿他便从怀里拿出一只半新不旧,且奇形怪状的……怪物布偶来。
    献宝似地,一把塞进谢云曦手心,嘴里则说着:“小曦伯伯,这是安安最喜欢的吉祥娃娃。去年安安生病,红衣姑姑给安安做的,亲手做的呢。可厉害了,安安抱着睡觉觉,病病就好了,也不用喝苦苦的药药了。”
    红衣姑姑,即谢年华,只她平日最爱穿红衣,故而家中几个小辈就总爱唤她红衣姑姑,或红衣小姨之类。
    谢云曦看着手上模样好似怪物,但却被唤为“吉祥娃娃”的布偶——呃,他家二姐做的,那就难怪了。
    就在他心中吐槽谢年华女红的时候,谢平突然伏到他肩上,对着他耳朵,自以为小声地道:“嘘,小曦伯伯,你自己偷偷藏起来抱哦。安安一共就这么一只吉祥娃娃,怀远小叔叔那么大了,他能自己喝药药的,大人喝药药不怕苦的。”
    耳聪目明的怀远:“……”他真的没病,不用喝药药啊啊啊啊。
    谢云曦:“……”呃,怀远是大人,那他是小孩?啊呸,这不是重点。
    瞬间歪楼的谢云曦晃了晃脑袋,“谢谢安安。不过,我也没生病啊,竟然安安只有一个,要送了我,以后就没吉祥娃娃保护安安了,小曦伯伯可不能让安安生病。”
    谢安仰着脑袋,“安安已经长大了,不用吉祥娃娃也没关系了。”
    又道:“小曦伯伯是最好看的仙人伯伯,当然不会生病。”
    谢云曦笑,“那你送我娃娃干嘛?”
    “因为小曦伯伯不开心。”
    谢安一脸天真,“我把最宝贝的宝贝送给小曦伯伯,伯伯就会开心,安安收礼物的时候就很开心,饭饭也能多吃好多好多。”
    谢平附和,“对呀,对呀,小曦伯伯要多吃饭多吃菜,才能健健康康。”
    又一本正经道:“我问阿娘,阿娘说小曦伯伯不开心,所以晚上才吃好少好少,阿娘都心疼坏了,刚给我们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叹气,阿娘都说小曦伯伯瘦了,憔悴了。”
    谢安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小曦伯伯开开心心,多吃饭饭,要和安安一样做个乖小孩。”
    谢平不乐意了,“臭安安,小曦伯伯才不像你呢,你一点都不乖。”
    “哪有,哪有,安安最乖,就要小曦伯伯像安安。”
    “不要,要像我……”
    “像安安……”
    “……”
    本来还很感动,奈何,这感动不过一息。
    谢云曦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吉祥娃娃”,无语地夹在俩侄儿中间,听着两人“像他像我”来回争执,心情莫名复杂。
    “按照关系链,难道,不是你们像我吗?”
    然而,沉浸在“兄友弟恭”日常的俩兄弟并没空理会他。
    被无视的谢云曦:“……”
    一刻后,谢安氏寻来。
    然,刚走到门前,她便挥手令身后的仆人退去,莫要发出声响。
    此时,谢平和谢安正团着身子,盖着毛毯,小脸侧着,枕在谢云曦左右两腿上,睡眼朦胧。
    而被他们当枕头枕的少年,手上正拿着一卷故事书轻柔地念着。
    细看,在少年的怀中,亦放有一把小小的桃木剑和一只奇形怪状的布偶。
    谢安氏对这两样东西极为熟悉,毕竟是她俩儿子最宝贝的东西,平日睡觉都要抱着,谁都不让碰。
    “这小气巴拉的俩臭小子,感情还看人下碟,真是白生白养了。” 谢安氏有些泛酸地嘀咕。
    话是这么说着,但眼中却透出几分欣慰。
    夜渐深,月光透过木窗笼罩在少年的身上,温柔明朗的声音如清泉低咛,述说着童真童趣的故事。
    那故事里的世界没有纷扰,亦无争斗,只有无尽的安宁祥和,美好和奇妙。
    一如此方天地,此间少年郎。
    谢安氏是位极温柔的女子。未出阁前,她曾希望自己能嫁一位寻常世家的文人,红袖添香,平凡一生。
    可千万人之中,她偏就和谢九音这么一位将军看对了眼。
    当然,论文采,谢九音亦当得起一声才子,平日得闲,自也红袖添香,但平凡一生却是没有的。
    成婚多年,她只静静守着南齐谢府这一方天地,平日少理战乱,但亦知隔着府墙,墙里墙外却是两个世界。
    墙外,战火纷飞;
    墙内,岁月无忧。
    谢安氏回首,看了眼院中高耸的围墙。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父亲,她的族人们用鲜血和汗水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这时,厅内,少年温柔的声音渐渐低去,最后,陷入久久的静默。
    谢安氏看去,只见月色中,少年轻柔地收起手上的书卷,低头,笑看腿上两团呼呼大睡的小人们。
    稍纵,少年似感受到门外的目光,微一抬头,便是展颜一笑。
    “嘘!”
    谢安氏掩唇轻笑,缓缓上前,静坐少年对案。
    月光皎洁,将她一同笼罩,温柔缱绻,宁静美好。
    院外,灯火摇曳,高墙静默安守。
    第125章
    赶在立冬前, 谢昊和谢九音大致处理完残局,待各世家来人后, 他们便大手一挥, 退居幕后。
    谢氏做派向来如此,比起“抛头露面”,他们更喜欢隐于幕后, 坐山观虎。
    如今谢和弦之仇已了, 南蛮皇庭折损过半,边境无战事, 至于南蛮后续的投降、谈判等杂事, 那就爱谁谁吧。
    反正他们谢家军功成身退, 回家抱被窝去了。
    比之谢氏打完就走人的洒脱, 其他世家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自收到军报以来, 各世家的烛火费不知超支多少。而为尽快赶到南齐城, 获取谢氏一夕平南蛮的秘密,前前后后,明里暗里, 他们亦不知折损多少人马。
    如今, 这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地入城。结果, 一入城, 他们便被谢昊和谢九音这两父子坑成了打杂的白工。
    还美其名曰:这平复南蛮之功, 我谢氏不独占。今, 特为尔等留了机会, 望诸君发挥各自才干,在保家卫国的历史篇章上留下你们辉煌的笔墨吧!
    听听,多么振奋人心, 多么热血沸腾。
    你还别说, 不少氏族的年轻人还真被唬的一愣一愣,差点就忘了来南齐城的正经事。
    但,无论这话听着多么冠冕堂皇,各氏族也只能捏着鼻子,干起打杂的活。
    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想起皇族的好来,奈何如今这皇族内乱虽已平息,以谢氏为导向,他们联手收拾完那几个傻乎乎的皇子,又迅速推了位安分乖巧地上去,好歹也算为皇权争霸这游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只不过,新帝上位,皇族乱哄哄的,这会儿也空不出手来给他们做“替死鬼”——哦,不对,是“替工仔”。
    这样一想,其实皇族的安定还是真的很重要。所以,以后还是少玩皇权争霸这游戏吧。反正,玩来玩去,最后还是看谁的拳头大。
    拳头不大,只能沦为免费杂工的各氏族们苦哈哈地开始了他们的打工生活。
    好在,苦逼的打工生活中,他们还是能腾出些时间继续他们的“南齐城探秘”活动。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摸到战场,结果到那儿一看——哇,好家伙,真是一根毛都没给他们留。
    不死心的各路人马开始挖地三尺,奈何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挖出来。
    于是,他们开始用尽手段接触谢家军,尝试着用各种隐晦方式向他们打探。
    可最后,他们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军报上的那一句:谪仙入南齐,天惩南蛮,以昭人世清明。
    这官腔打的,不愧是谢氏出来的将士。
    再次碰壁,各家探子只能寄希望于当地的百姓。
    然后,他们就在大街小巷上,听了一百零八种不同版本的“新南齐神话”。
    在众多南齐神话故事中,传播最广的一版大致是这样讲的: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阳光明媚,普照大地。
    我们那高耸威武的南齐城上,一位白衣青衫的仙人自九天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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