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点时,酒吧的公众号和酒吧官方朋友圈同步更新,没有理由,只有道歉,宣布酒吧歇业一晚。
没了嘈杂的人群,酒吧内寂静无声。但是此刻,Marose里的人数却并不算少。
孟文放了员工的假,只留了几个年岁久心思活络的侍应生在店里照应,酒吧里平日渲染氛围的蝴蝶灯和摇头灯也都关了,只剩顶灯的暖黄灯光照亮了整个一楼。
作为老板,孟文却是站在吧台亲手调了两杯血腥玛丽,他手法娴熟,调制流程结束后,孟文手腕一抖,血一般鲜红的酒液中,几粒小小的枸杞沉入其中一支高脚杯的杯底。
人都说越富贵越怕死,薛伟贪生怕死惯了,他一边沉迷酒精一边养生,喜欢装腔作势地在酒里泡枸杞,仿佛这样就能中和掉酒精对身体的危害。孟文知道他的习惯,那支泡了枸杞的血腥玛丽也被他送到薛伟的手中。
此刻薛伟坐在白天和林罪聊天时坐的那张沙发上,周围众星拱月一般地围了一圈人,都是些肌肉发达的壮汉,孟文视若无睹,留下来的侍应生也都安安静静的,并不出声。
薛伟等的人姗姗来迟,和他的严阵以待不同,来人甚至连衣服都穿得松松垮垮,衬衣的扣子自上而下解开两颗,隐约泄露几分薄薄衣料下的好身材。
室外下着连绵的春雨,他的身上都仿佛还带着潮气,嘴里咬着的烟难得点燃,坐下时烟被他用右手取下,然后似乎只是随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仍然燃着火星的烟头,男人垂着眼,边轻描淡写地搓灭了。
烟灰落了一地。
薛伟看着他垂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比事先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到,右手的袖口被刻意捋起,小臂上满是半干涸的血迹。这晚到的二十分钟,林罪去干什么了,不言而喻。
薛伟的眼皮微微抽动,林罪却恍若未觉,他随意地翘着脚,上身半靠在沙发上,而后接过了侍应生递来的纸巾,擦干净手上的烟灰和血迹。
“多谢薛老板今晚款待,不过薛老板手下人办事实在是太不小心,”林罪轻嗤了声,低头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又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烟雾散开,朦胧了他的脸,“那些毒骡,跑了。”
他的话不啻于晴日霹雳,薛伟双眼瞪圆,差点没跳起来:“跑了?那些可都是从滇城云家进来的新鲜货......川林路不是有人守着吗?人呢!”
“小风带人折回去的时候,仓库已经被警车封锁了。”
薛伟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片,他心里还有些侥幸,于是立时打了个电话。
结果铃声突兀响起,林罪随手将一部手机甩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陈平?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林罪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慢悠悠道,“他身上有定位器,运气不好,没被当场击毙——不过这个隐患我已经帮薛老板解决了,不客气。”
他咬着烟,说话声音有些含混,语气中带着笑,却被薛伟硬生生听出几分森寒:“这几天加料的烟和酒,还有送过来的麻烦女人我都可以不计较,但那批货一个礼拜后是要运到莫斯科的,相信薛老板是聪明人,知道买卖该怎么做。”
薛伟脸色铁青,他的鬓角甚至渗出几滴汗,川林路的仓库并不算致命,起码光靠那里警察查不到他头上,陈平的命也算不上金贵,死也就死了——但那批骡子跑了,要是莫斯科那边要的货不够数,那可就很麻烦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酒吧外破空尖锐的警笛声,还有和撞门力度不相上下的敲门声。
侍应生连忙打开门,几个身着警服的人冲进来,为首的男人拿出自己的证件:“警察!谁是林罪?”
全场都愣了,孟文很快回过神来,然后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一片寂静中,林罪坐在沙发上,他的嘴里还叼着烟,但他举起手。
“我是,怎么了?”
自称警察的男人一脸严肃:“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强奸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