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净闻法师:没死,勿cue
第19章
净闻瞥她一眼,声色沙哑低沉,透着无奈,“……应当死不了。”
“那就好!”宁湘扶他坐下,又倒回去把门闩关上,在包袱里翻翻找找,拿出在药铺买的金创药。
这药还是派上用场了。
净闻法师不止有一点点惨。
失了血的面庞看起来颇有几分病弱苍白,唯有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夜色里弥漫浮动着晦涩不明的光。
“法师你伤哪儿了,我帮你上药吧!”她一脸正经,义正言辞毫无私心。
偏偏净闻对她防备至极:“多谢,贫僧自己来就好。”
他准备脱衣裳,抬眸却见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隐隐带着期待。
净闻揉了揉眉心,甚是疲惫,“施主可以转过去吗?”
被识破心中所想,宁湘甚至毫无波动,故作气愤的指着他:“你是男人,怕什么!我又不偷看你……”如此说着,却还是转过身,扯着柱子上的帐幔流苏,竖着耳朵听后边的动静。
净闻法师真能忍,那么严重的伤,自己上药还一声不吭。
宁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转了半圈,眼角余光瞥见一片光洁精壮的胸膛。
净闻法师衣裳只脱了半边,左肩上有一道贯穿伤,血淋淋地翻出皮肉来,看起来略微严重。
大约是伤痛引起的痉挛,净闻握着药瓶的手抖了抖,药粉撒了些,额头已经浸出了汗水。
“法师你这多浪费啊……我来我来!”宁湘于心不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取了帕子沾水帮他把血迹擦拭干净。
净闻面色微僵,试图拒绝,都被她按回了原处。
他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微微偏过头,拉远彼此的距离。
宁湘其实也紧张,甚至有些手抖,毕竟是第一次看脱了衣裳的男人。虽然眼前这人清心寡欲,面无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堪堪稳住心神,帮他处理伤口。
不得不说,净闻法师比外在看起来健壮的多,他其实不是多白净精致的长相,此刻双手撑在膝上,眉心轻蹙,反而透着容仪清肃,英武磊落的味道。
两人离的近,她能清晰听见他微沉的呼吸。伤口覆上纱布,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清晰的喉结难耐地滚动。
往上是轮廓分明的下颌,略显苍白的薄唇,还有闭上眼后轻颤的长睫,脆弱的不像话。
宁湘忽然想把荷包里的药灌给净闻法师吃了。
好在她良心未泯,这想法尚未成形就被掐灭了。
这是一段相当快,也相当漫长的时间。
等收拾妥当,宁湘感觉自己也出了一层汗。
净闻禅衣破损,血迹凝固,显然不能再穿了,不等他说,宁湘便主动道,”我去找掌柜借一身衣裳。”
他阻止不及,她已经开了门出去。
不多时便捧着一套寻常男子的常衣回来。
净闻没想到她真能借到衣裳。
宁湘无法忘记当她问掌柜借一身男装,掌柜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在她带净闻回来,并没有人看见,掌柜若是知道她屋子里多了个和尚,只怕净闻法师清誉不保了。
“换吧。”
他看着那套衣裳,目光微动:“不必。”
“这衣裳新的,掌柜说特意为客人准备的。”宁湘提着衣裳到他面前晃了晃,凝视着他隐忍的面庞,困惑道,“净闻法师是嫌弃,还是穿惯了僧服禅衣,不愿穿俗家的衣裳了?”
净闻撇过头,带着不易察觉的抗拒。
注意到他的神色,宁湘颇感惊奇,她竟然猜对了。
“一件衣裳而已。”难不成还违背了清规戒律?
净闻法师你矫情什么呢!
她不解的看过来,澄澈的眼眸倒映着煌煌灯火。
他闭上眼。
他不愿,宁湘也不能扒了他的衣裳强行穿上。
看他曲腿打坐,闭目养神,并无被人追杀的惊惶,宁湘挺佩服他的意志,接连两次受伤还能扛得住。
至于他为何不告而别,为何被人追杀至此,宁湘心知肚明。
今日出现在这个镇子上的山匪,只怕是荣王的杰作。
净闻只身在外,暗中关注他的人不在少数,废太子出家多年,不问红尘,若说能产生威胁的,应当是揽权摄政的荣王了。
净闻要回开元寺,便离京城离皇宫又近了一步。
前两年皇上身体尚好,荣王控制朝堂无所忌惮。
可眼下皇上不行了,倘或净闻回京,只怕后果不可估量。
唯有解决这个麻烦,方能一劳永逸。
只是可怜净闻法师,远离庙堂多年,还要因为权势之争陷入危险之中。
净闻定然知道是他皇叔所为,事关昔日身份,他不会说,宁湘也怕多问让他生疑。
她出现在这儿已经足够让人多想了。
好在净闻并不爱说话。
两厢沉默,莫名其妙的默契使两人都没提今夜遇袭之事。
那些人还在搜寻他的踪迹,宁湘不能放任他出去冒险。
他占了罗汉榻,宁湘便心安理得躺到床上。
可惜中间竖着屏风,她看不到他。
净闻受了伤,今日躲避追杀已然筋疲力尽,客房外脚步声谈话声偶尔想起。
声声催人入眠。
他耳力甚好,夜深人静中听见屏风后均匀的呼吸声,眼中满是沉思。
常青是殿前司护卫,因为皇帝属意听命于丞相徐知行处理一应事宜。
自他离京来法华寺,常青就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言辞之间无非是劝他回宫。
与常青同时出现在涿州的,还有一个女子。
他不知她是谁,但来接近他,必然是丞相的主意,目的也显而易见。
一些无谓的痴缠,并不能扰乱心智,但不知为何,今夜之事,却多了几许分量压在心上。
法华寺师伯所赠佛珠在掌心泛着温润暗光,可惜他心有挂碍,有违师伯重望。
他低头,收敛心神。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天边破晓,晨光熹微。
净闻睁眼时,房中并没有宁湘的身影。
他起身,肩上伤口牵扯传来痛感,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案几一套禅衣上时,难得的怔愣住。
是寻常可见的僧服,崭新的,隐隐透着檀香气息。
他顿了顿,拿来换上。
宁湘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他,立时笑了起来,“挺合身,净闻法师还是穿禅衣好看!”
他问:“哪来的?”
宁湘捏捏鼻尖,很是自得:“正好附近有座寺院,我去借的。”
本来人家住持说什么也不肯借,一个黄花大闺女来寺庙借僧衣像什么话。
宁湘财大气粗,供奉了五十两香火钱,住持立刻变了脸,直说衣裳送她了。
大富大贵人家做一身锦衣华服可能也要不了五十两银子,若不是为了净闻法师,她可舍不得那么多钱。
净闻神色复杂,看着她的眼眸里深晦如墨,良久,只是喉结滚动,道一声:“多谢。”
宁湘笑得意味深长:“净闻法师,你谢我多次了,怎么报答?”
“贫僧身无长物,一文不名。”
昨夜他躲避袭击,身上就剩了一串佛珠。
她摇头:“我又不要你银子。”要的是人。
可惜她没敢说。
她怕净闻要杀了自己。
净闻看她神情,就知道在胡思乱想,他心中叹气。
“贫僧要回开元寺,不能与施主同行了,就此别过。”
他毫无留恋要走,宁湘忙不迭拉住他,“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疑惑看过来。
宁湘抿唇,自觉说错话了,忙找了由头,“我也要进京寻亲,咱们同行吧,也有个照应。”
他仍是拒绝:“贫僧是非之人,施主不便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