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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上学
    通往学校的路有些萧瑟,已是秋,百草枯时,罗青烟小手放在母亲手里往东去,小学在家东边二百来米的路北,这一天,风狂了,几乎掩住罗青烟肩膀的野草丛随风摇晃,罗青烟就一路穿行在这摇晃里,她感觉母亲牵她的手大而有力,母亲说,上了学就好好学习,别教那钱都白花了,罗青烟应着,罗青烟因为生日在秋天,月亮略小,入学时卡九月一号这天卡得紧,说是不收这年七岁、生日在九月一号后的孩子,闹哄哄的,在家长、孩子群中引起小小的骚动,不过最终哪怕是腊月生的孩子也入学了,罗青烟自然以适龄儿童身份入学。
    正式入学那天,罗青烟头顶一根儿顶天辫儿,斜背单肩带绿书包,穿小褂儿,母亲亲手裁制的方格子单裤,母亲纳鞋底剪鞋帮做的、完完全全手工布鞋,跟母亲走向学校,风吹进袖口,凉凉的,袖子也跟着风摇曳,罗青烟望望天,这是天气预报上说的阴转多云天气,母亲高挑,仰头时,罗青烟心叹:好高!母亲头上就是天,而自己就是母亲羽翼下的雏鸟,雏鸟有点跟不上疾步的母亲,说慢点儿,母亲说,快点儿,可别迟到。上学后可不能磨磨叽叽……罗青烟都应着。
    罗青烟记得第一堂课是校长亲自教的,一根竹扫帚上抽下的竹棍儿,四线三格,“a  o  e  i  u  ü  ”,每念一个,竹棍儿就点到一个。
    一天放学,罗青烟跑进院子对父亲说今天学了一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说着唱起来。父亲说,光有世上只有妈妈好,没有世上只有爸爸好么,爸爸不好啊。说是说,还是期待地让她唱给娘听。
    时间就在这样平淡无奇中过去,来年,八岁,苹果树高耸,结了青涩的果子,罗青烟巴上大挂车,一手巴车,一手张出去够果子吃,别人胡侃时叫父亲大老板,罗青烟就私下问为啥叫老板,问父亲你有钱么。罗青烟不懂多大算大老板,罗青烟只知道家里有个大挂车,每次出车回来,父亲就开几乎赶上屋顶的大挂车停进院子里,车头与西屋厦子间留出走道,与北屋主屋留出缝隙,苹果树就在北屋前与车之间的缝隙里,罗青烟巴着车,正好能摘下苹果,然后巴着车一跃而下,堪比猴子。
    虽然父亲说挑泛白的青苹果,但还是一个苹果放倒所有牙,酸软了牙……捂着牙,酸软得不敢吃东西了。这个年纪,某天放学跑回来,她说牙晃得厉害,父亲晃了晃说别硬掰让它自己掉,后来嘎嘣嘎嘣,陆陆续续掉了一遍,父亲把下牙扔到房顶上,说长得快长得好,上牙则扔进井里,这样有趣的事情,罗青烟听着开心,掉牙的疼痛消陨,只见照镜子时从牙坑儿里浅浅一汪血中央冒出的小牙儿白白的头,舌头一舔,腥甜,痒痒的。不要舔,会把牙舔歪了。
    罗青烟一说话,隐隐看见豁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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