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信,罗青烟嘟嘴,真是的,这就是做人的差距,人家每次来信都是一本书的读后感,她每次,咳咳,是一篇文章的读后感……
那又怎样。摸了摸手边的《幼读故事一百篇》,翻开,里面左边页码一律文字,右面页码一律图画,这本书是哥哥的,是什么时候呢,它跟着自己。每次,她的读书笔记,就是看一篇《幼读故事一百篇》,写一个读书笔记,而那个人呢,好过分,一本书,真的是一本书读毕后的读书笔记,虽说很简短,简短到吝啬,但每次末了都问“你没读过吧”,仿佛瞥她一眼,就知道你没读过。
三年级暑假前,发完成绩单,老师给了大家一个惊喜,班里前十名有奖品。罗青烟得到一支铅笔盒一支圆珠笔,奔到家,快乐地像个小雀儿~
这次不是单纯口头表扬咯,这次是摸得着的实体,铁皮铅笔盒,盒盖子上是几个绿军装戴钢盔的手绘小朋友,还有国旗飘飘,打开,内盖九九乘法表,家长通知书躺在里面,告知这一学期考试成绩,还有一支紫色塑料皮圆珠笔。
“爹,你看老师给我发的奖品,铅笔盒,圆珠笔!”
“好好,好妮儿。”
“前十名都有奖品,只有第一名既有铅笔盒又有圆珠笔,其他二到十只有圆珠笔。”
给母亲看,母亲自是一番鼓励后告诫再接再厉不可骄傲。
哥哥在冈西上初中,来姥姥家时路过学校门口,往里头瞭了一眼,课间学生人头攒动……
把木头小低桌支到大门外的大梧桐树下,大梧桐十多米高,梧桐高耸,底下空间也自是敞阔,荫凉很大,风从南面小河流的方向吹过来,凉嘟嘟的,很舒服。
午饭开饭了,蒸大米,炒菜。
姥姥是川妹子,炒菜做饭一把罩,罗青烟不爱吃肥肉,但姥姥切的大肉块子也不知怎么一番变化,端上来,吃进嘴里就是肥肥的,不腻!
饭桌上谈的是钟艾朗的考试成绩,姥姥不放心,钟艾朗平时也不用功,但也不懒惰,让完成的作业都完成了,可也绝不大晚上或什么时候用功到废寝忘食,就是闲散王爷的样子让姥姥不放心。
廩中门槛很高,不是说一般人进不去,而是它划分数线划得特别狠,最高等分数线,也就是公读生,学费、杂费全免,入学只需掏书本费,往下,自费分数线,往下不分一等二等分数线,而是十分一个档,一档档分数线一阶阶下来,学费、杂费从五百八百、一千五、三千、五千上去。
九几年的廩城,不管是农民还是城里干部、职工,这三五千块钱可真不是小数目,所以,村儿里人说,这上个高中比上大学还贵,要真能考上公读生,就等于给家里挣钱啊,一个农民家庭,一年地里头割麦子、收玉蜀黍两季的收成或可够这点儿钱,可,不吃饭了么,没别的花销了么,这是地多的人家,地少的,麦子玉蜀黍都粜了也粜不出那么些钱,只有东借西借亲戚借一圈。
所以嚼着喷香的大米饭,罗青烟很懂得姥姥的忧虑。她家就地少,虽说现在只是小三年级,但考学的严正性不是玩笑的。
钟艾朗夹一口菜,赶一口米饭进嘴巴,细细嚼着,“不是估分了么,应该问题不大,能过。”
也不给你太大希望,也不让你彻底放心,就是这话,能过。
姥姥也是看他悠哉惯了,平时吊儿郎当,中考也没见用功,能不操心吗?不过钟艾朗气定神闲和平时每一次考试并无差别,便也放了心,考都考了,再问也枉然,等成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