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她蜷缩着落泪,脚步声才远去,又从外面响到屋里她的床前,他去而复返……就伫立于她床前。
她嘣地坐直,目中无他,站起身就走,他错身挡着,她往左他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双手推他腰侧,死低着头,就是不看他,他扳她肩头,使力迫她坐回床沿,奈何她垂首不看他一眼,他膝盖蹲下,手掌改握她双手,“你要一直不理我?”
她眼眸微动,泪珠儿大颗,屋里彻底黑下来,她只见他暗夜里模模糊糊仰起的脸。“你欺负我……”
“你不喜欢哥哥……哥哥……不了。”
静默,两人和夜静到看不见,他中指触到她眼下泪湿,轻轻推开,“对不起……”
“……哥哥……为什么不开心……”她只是不明白,这样表于外的,他很少。
“……”,他站起,并坐她身旁。
“为什么不说话?”她侧头。
“……”
床帐左右各自为银钩揽开,正中上方人字形下面,他坐她左边,她坐他右边,他持续的不言语,促使她转头,又转身,探究他的静默。
“你怎么了?”
他望着虚空的前方,脱口而出,“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她蹬直膝盖,甫一起身即被他按下。
他右手握她左手放在两人中间床沿,“陪我坐会儿,一次就好,一会儿就好……”
话音刚落,听见姥姥唤他们吃饭的声音。
“你看……真就一会儿……”他站起身,拉她出门。
晚饭,包的大包子,罗青烟小口吃着,听他告诉姥姥姥爷考试结果。他对此并无太多欢喜,只为老人放心就是了。
饭后钟艾朗独自去二舅家睡觉,罗青烟没跟去,姑娘身体不舒适,懒懒的,蔫蔫儿的,姥姥并未有异。
明天,醒来,罗青烟盯着帐子顶部,不断重复昨夜,似真似幻。
他过来时,帐子半掩,罗青烟头朝外躺着,闻声转脸儿斜向上看他。钟艾朗侧转,坐她枕侧,俯瞰与仰望,对视,“还不起?”他捏她鼻子,不放,她捏他捏住她鼻子的手。
她用口呼吸,眨巴下眼,单眼皮睡成双的,圆溜溜眼望着他,不笑不恼,就仰望星空样儿望着他,他嘴也笑了,眼也笑了。撩眉。
他松手指,她拉下他手,用力呼吸,呼吸,呼吸,蓦然发现自己抱着他手腕在胸骨起伏处,她掩下眸子,缩回手。
“红帐罗衣徒自香……”,他起身,反手在身后掩住帐子里的人,往门外去,并不回头。
钟艾朗给窝里放出来的鸡喂玉蜀黍豆子时候,罗青烟掀帘出来,他回头看她一眼,又抓一把玉蜀黍豆子抛撒出去。
屋门西侧有棵石榴树,鸡窝在石榴树更西侧,晚上喂完鸡,鸡们养成习惯自己钻窝里,主人家把网罩了用砖块压好,第二天早上打开网,鸡出圈,喂早食儿。
三三跟大舅家二表姐玩,晚上宿那儿了。她则喜欢守这儿。
他见她来了,转手把手里盛玉蜀黍的小盆儿给她,示意她来喂喂。也不说话,罗青烟捞一把啊,五指一张,豆子们蹦出去。
他食指轻掩鼻,笑,“豆子都蹦草窝里了,鸡吃起来也费劲啊。”
就知道他是笑她鸡都不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