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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点勉强,但我还是考上了。
    还记得大考当天,我连早餐都没吃几口,紧张地在考场的一个小角落低头猛背书,大家都被我的认真吓到了,心想几个月前那个在考卷上涂鸦而被老师罚站的倪若凡到哪里去了?
    我无视眾人的目光,死命的把那些不熟悉的科目看了一遍又一遍,带着悲壮的心情进了考场,绞尽脑汁写下答案,写完又觉得万分空虚,不知道自己写的答案到底对不对,想找司马言光对答案,他的考场却距离遥远。
    于是我趁中午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他,嘟声不过三次就接了,只不过连一声喂也不愿意招呼我一下。
    可想而知他的脸现在应该很臭,因为打断了他老人家的午餐时光,说不定他也正在复习呢。
    「司马言光?」
    「……」回答我的只有话筒中传来的另一边的吵杂声。
    「我跟你说,刚才计算题第一题我算的答案是七,可是有人跟我说是二。」顿了顿,我又告诉他刚才明明算得很流畅,现在却不晓得答案到底对不对,「我有照着你教我的方法算,你呢?你写多少?」
    「……」话筒传来一阵东西散落的声音,他依然没有回应。
    「司马言光?司马言光?你理我一下嘛!这样我很害怕答案是错的耶!」我又唤了一次,「司马言光?」
    然后电话就掛断了,我没求到心安,只得到冷漠的一声喀。
    我以忐忑的心情把试考完了,为求保险,连第二次的考试也一起报名,深怕结果令人失望。
    考试前几天,常年在大陆出差的爸爸还特地打电话来要我不要紧张,尽力就好,我心烦的随口应了几句,就把电话丢给妈,让他们夫妻俩到一旁长舌,自己盯着准考证上面那张丑丑的大头照发呆,心脏噗通噗通跳,如果第二次也考不好就真的同校无望了。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天,我兴奋得在沙发上又叫又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给司马言光炫耀,但他却没有对这个结果表示任何意见。
    因为他又消失了。
    当电话打不通的那一刻,我立刻察觉不对劲,觉得这情况好像有点熟悉,匆匆跑到他家去,赫然发现那栋老旧的公寓已夷为平地,只剩下几撮杂草和一个插在泥土里的木头告示板。
    上面写着潦草的几个字,我没仔细看,只觉得脑袋登愣一响,一片空白。
    他又像小学那时一样,整个人消失了,就像从来不存在似的。
    妈挑着豆芽菜,理所当然地告诉我,「那里当然会拆掉啊。」
    「为什么?之前都没听说啊。」
    「几年前本来就说要拆了,建筑物老了,租也租不出去,所以地主就想卖,讲了好久了。」
    「可是不是还有人住吗?」我没说出司马言光的名字,免得妈又要小题大作一番。
    她丢掉一片发黑的叶子,「不知道,我只听说那家人本来就没要住很久。」
    我说不出话,愣在原地,妈的话不断在耳边回盪,没有要住很久,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搬家了。
    我想不通,这家人搬家好像搬上癮了,一有空档就换地方住,难道司马家全家都是外星人?搬家跟吃饭一样简单?还是他家有一隻哆啦a梦?
    越想越鬱闷,觉得这人实在很不够义气,说搬家就搬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搬去哪也不告诉我,好像要甩掉一个大麻烦似的,抓准机会逃之夭夭。
    暑假时,除了爸回台湾休假那一个礼拜全家到花莲玩,其他时间我几乎都待在家里,没有考试,没有作业,司马言光又不见了,让我无聊得每天在地上打滚,结果被妈臭骂了一顿。
    两个月过后,开学了。
    开学前的返校时,我站在公佈栏分班表前看了好久,一下子就在一堆名字中看到那显眼的四个字,他在二班,我在十二班,中间整整隔了十个班级,连教室都在不同大楼。因为学校今年多开了几个班级,尾数班的教室就被分去和二年级一起。
    我们班孤零零的在一排二年级教室的尾端,孤立无援的,觉得特别凄凉。
    我穿着崭新的制服,和大家一起到活动中心参加开学典礼,新生总是特别突兀,衬衫白得闪闪发亮,人海中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一个学长走上台,大家发出惊呼声,骚动起来。这所学校附设国中部,大多数人都是直升上来的,除了我们这些少数考进来的学生,大家几乎都互相认识,那个人一上台就引起注意,大概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默默地想着,跟着大家拍起手来。
    中午时间,几个女生热心的带我一起到学生餐厅买午餐,我盯着菜单犹豫了很久,鸡腿跟滷猪排在我脑中打起架来,不相上下。
    「一个鸡腿便当。」
    「一个鸡腿便当。」
    有人同时和我一起点餐,我转头看她,厨房阿姨转头看我们,而那个女生盯着前方。
    「谁先?」阿姨问。
    还没开口,那个女生就回答,「我。」
    「六十五块。」
    她接过便当,走掉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方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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