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叫奶奶都没用!
“你们tm的去哪里了?”我愤怒的狮吼显然有点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停止了说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一瞬间都被定格了。我的声音就像快门,把他们一下变成了照片儿。
我真想冲上去把这些照片儿都撕个稀巴烂。
在时间凝固了两三秒钟之后,站在最后面的瓦西里走上前来,他手里握着一瓶喝剩一半的啤酒,嘴巴里叼着香烟,嘟囔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英语,我灵敏的六级听力满分的耳朵听出了他说的是:“这女人疯了么?”
我上前一步,抬手就将他嘴里的香烟抽出来,顺手塞进了他手里的啤酒瓶子里,说道:“我告诉过你们五点钟在大堂集合,去参加欢迎晚宴,你们为什么不来?”
瓦西里瞪大眼睛看着我,要不是我知道他那涣散的眼神是酒精作用后的产物,估计一定会以为他在对我放电。
一旁的伊万则开口说:“我们迷路了……"
“%¥#……%……”瓦西里高声说了一句俄语,然后带着一副“小爷就是不想来,怎样?”的表情,率先转过身,大踏步朝他们房间的方向走去。其他几个人也跟在他后面,静静地想溜掉。
我一瘸一拐地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高叫:“好吧,你们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但是别忘了,明天早上7点,在餐厅吃早饭,7点30分大巴准时来接你们所有人去参观。”
奥尔吉、阿尔谢尼、尤里和叶格尔一边偷瞄着我,一边开了各自的房门走了进去,然后重重地将房门关上。瓦西里走到532门前,却惊呆了。因为这间他们曾经放行李的房间现在成了杂物的海洋,他们的行李也不见了。他冲着我身后高喊了一句俄语,我回头一看,伊万正在我身后笃定地走着,看到我看他,他用英语问我:“你怎么跛了?”
我扬起脸说:“为了给你们换房间我牺牲了自己的晚饭,为了找你们,我又牺牲了自己的脚踝。”此时的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充满国际主义情怀的人,一个高尚而伟大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所以你就藏起了我们的行李?”伊万说。显然,他听话不听重点,并没有被我的高尚和伟大所感动!
“我没有。”我猜到一定是瓦西里刚才用俄语告诉了伊万,行李不见了。
我停下来,看着前面532门口正无计可施的瓦西里。对哦,我干嘛要拖着受伤的脚丫子追着你的屁股?上赶着不是买卖,反正你现在哪里也去不了,535的钥匙在我口袋里,你就老老实实等我移驾过去吧。
想到这里我停下来,喘了好几口大气,然后才慢慢悠悠挪到532门口。
瓦西里瞪着我说:“行李?”
“在你们的新房间里。”我掏出口袋里535的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瓦西里见状伸手要来拿,我手疾把钥匙抓在手里,塞回口袋,顺便赏了他一记白眼。
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我要你们集中全部的小宇宙认真听我说。明天早上,7点,准时去餐厅吃早餐,7点30分大巴准时来接全体人员去参观,不允许再迟到,或者缺席,明白?”
伊万定定地看着我,我想他应该听懂了,因为他看着我的同时嘴巴一张一合地在用俄语跟瓦西里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伊万终于吐出:“ok”两个字母。我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头转向瓦西里,希望他能有样学样,也给个痛快话。
谁知他看了我半天,却蹦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英语:“你可真矮!”我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骂我吗?还是他自以为说了一句骂我的话,或者这句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嘲笑我个子矮。好吧,我一米六五的身高在一米八五的他面前虽然算矮子,可我其实从前跟他一样高,但是因为太爱洗澡缩水了我还需要跟他解释么?
我刚想回敬他:“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一旁的伊万说话了:“好了,我们都明白了,现在该给我们房间钥匙了吧。”
算了,不跟你们计较。我一边掏出钥匙丢给他,一边说:“我这里可有你们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如果你们明天不按时起床的话,我会一间一间开门进去,掀你们的被子!”
“什么?!”
我走进532房间,一边关上房门,一边对他们报以一个自认为甜美的微笑,说道:“欢迎来到上海!”
~~~~~~~~~~~~~~~~~~~~~~~~
做了一夜胡乱的梦,我准时在六点钟被手机闹钟叫醒。虽然还没困醒,但想到老祖宗的教诲“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还是一骨碌爬起来。我要身体力行,给那帮蛮夷们做个表率。
脚脖子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走路还是不敢太用力,但自我感觉不再一瘸一拐了。我麻利地穿着衣服,眼睛瞥到雪白的枕头上落了好些头发,这一定是昨天焦虑指数直线上升所导致的。我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作孽啊”,一边迅速地刷牙洗脸抹香香。
梳洗完毕,揽镜自照,眼眶漆黑!我只好又翻出我的熬夜神器黑色镜框带上,遮挡一下骇人的黑眼圈和眼袋。
看看时间,6:35。我开门出去,走廊里很安静,走到535门口,趴在门上听听动静,死一般沉寂,很好。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有点幸灾乐祸地“啪啪啪”拍门,同时伴随着沪式发音的英语,高喊着:“起床,起床。”
535,533,531三间房间依次拍过,我又返回到535门口,整个人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结果却还是毫无动静。
怎么办?
我心里有一个早就想好了的b计划,但是,对于是否真要这样做,我还有点犹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三个房间照旧沉寂无声,这样下去,他们肯定要赶不上大巴了。怎么办?b计划,干不干?
干,找死,不干,等死!
好吧,我横下心,这是你们逼我的。我返身回到532,翻出钱包,掏出一张银行卡。我当然没有什么备用钥匙,但我有比备用钥匙还要有备无患的手段,多年独立生活的经验还是教会了我许多本事的。
我用银行卡熟练地插入535的门缝中,心里庆幸着好在镜湖楼的房门还在使用这种老式锁,而且,房间都没有加装防盗链,天助我也!
咔嗒,随着我用力向下一划,房门应声开了,小菜一碟么,我心想,这比上次被锁在卧室门外,用盛饭的塑料勺子开门那次容易多了。
我心情愉悦地走进535房间,睡在里面床的伊万率先看到了我,他条件反射般坐起来,难以置信我的说到做到。
我对他笑笑,说道:“起床时间到了。”
转头再看另一张床上,瓦西里正不为所动地酣睡着,棉被盖在他腰际,露出一边肩膀和两条赤裸的大白腿。
我淫邪地微微一笑,走到他床边,抓住他的被角,“唰”地一把掀起……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作为一个称职的表姐,我经常要负责叫醒不时到我家小住、又爱睡懒觉的表弟,而我叫醒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掀被子。
正所谓“熟能生巧”,据不完全统计,我至少掀过各种厚薄不一、形状各异的被子不下一百次,现如今,我掀被子的动作,那可谓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而在那个早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躯和不知轻重的被子,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发挥,我的动作依然保持了极高的水准。我猜想如果表弟当时在场,看到我如此华丽丽的表现,一定会禁不住赞叹:“阿姐,你的节操呢?!”
而我也一定会回敬他:“别跟我谈节操,早碎成二维码了。”
好了,我说这么多废话一定让有些读者等得不耐烦了,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掀开的被子底下到底是一派怎样的春光吧。甚至我猜肯定有一些猥琐的读者已经在意淫瓦西里一定是裸睡无疑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他没有裸睡,而是穿着毫无亮点的四角裤头。我是绝对不会承认彼时的我跟你们一样失望的,但我绝对会承认接下来我的表现其实才叫猥琐。
☆、第6章 差评天诛
瓦西里受惊了,他弹跳起来,同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叫。那叫声之恐怖让我以为他会顺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枪,一枪爆头,将我干掉。
但好在这只是我的想象,他带到上海的唯一一件武器,已经在入关时被收缴了。在用恐怖大叫发泄出他的起床气以后,他已经灵敏地站在了地上,待看清站在他床边的我后,他便愤怒地、语无伦次地说起了俄语。
当那些速度飞快的卷舌音冲进我的耳朵时,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到他肚脐下方,并一直盯着那个部位看。哎!没办法,外国电影看多了,听不懂台词的时候,总以为那里会出字幕。
字幕没有找到,却看到他肚脐下方,内裤上方有一条纹身,竟然是英语!我的好奇心驱使我推推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屈身向前,仔细辨认,终于看清楚他的纹身是两个英文单词:“drides”。
“啪”的一声,恍惚间我以为这声音是自己挨了巴掌,但其实是瓦西里将手拍在了他自己的小肚子上,盖住了他的纹身。
我抬起猥琐的眼神仰视他,他瞪圆了一双琥珀色大眼冲我吼道:“out!h!”
“h!”不用怀疑,如此机智的应答完全来自我对英语国骂的熟练运用。
而接下来,则是我个人的英语solo:“听着,如果你真心想用英语吵架的话,姐姐我绝对能把你虐哭。但如果你不想吵的话,就赶快找条得体的裤子,把你那双长腿和性感的屁屁遮遮好。”
瓦西里在我辞不达意的英语面前,沉默了,虽然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不得而知,但他被我气得微微有些发抖却是显而易见的。他紧紧握着爆出青筋的拳头,我猜想假如我是个男人,他肯定已经一拳打在我脸上了。
但我是个女人,他没有动手,但也没有放弃用眼神杀死我的企图。
我丝毫不惧他的淫威,继续说道:“我可是个疯子,一个豪情万丈的神经病。我发起神经来连自己都害怕。你……”我又指指旁边正在撅着屁股穿裤子的伊万说:“还有你,你们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按我说的去做。别忘了,你们现在正身处我的国家,就算你们对我很生气,又能把我怎么样?最多回到你们的国家以后,给我和我的国家打一个差评,仅此而已。”
说完,我转身朝外走,一边走,一边振臂高呼了一嗓子:“差评天诛!”
回到走廊里,我发现533和531的门都开了一条缝,门缝里分别露出两个脑袋朝这边看着。看到我出来,他们非常警惕地望着我,那眼神就像在说:“求放过!”
我微微一笑,对着他们和蔼地说道:“赶紧穿衣服去,7点准时到餐厅吃早餐!”
在我的一番努(zuo)力(si)下,露熊们终于准时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餐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