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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沈瑄。
    将此事暂且抛到一边,孟清和坐上亲卫套好的马车,出城去见道衍。
    在他离开不久,街角闪出一道身影,大红的锦衣,绣着金线的幞头,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杨铎。
    看着国公府的匾额,杨铎有些出神,继而收回视线,转向朱盘烒离开的方向,微微眯眼,目光冷似寒冰。
    “指挥?”
    “回北镇抚司,叫纪纲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是。”
    南京城内,再次暗潮汹涌。
    城外大军集结之时,暂押宗人府的齐王,被一道圣旨贬为庶人。王府家眷一同被贬,往日的荣耀,一夕之间全都化为了泡影。
    处置了齐王,永乐帝又下令,将齐王所犯罪行诏示在外诸藩王宗室,令引以为戒。旦有同犯者,绝不轻饶。
    藩王宗室纷纷上表,表示绝对以齐王为戒,遵纪守法,严正己身。
    蜀王更是三次上表,一再表示,愿将王府三护卫归入附近边卫,只留五百校尉护卫王府安全即可。
    “臣愧感天恩,不胜惶恐。”
    蜀王的表现令朱棣十分满意,征讨安南还需要他出力,并没有削减蜀王护卫,反而多加抚恤,发下的金银绮罗纱帛,同周王一般无二。
    蜀王愈加惶恐,再次上表,朱棣再三抚谕,才没直接跑到京师请罪。
    有蜀王开了先例,其他藩王,但凡是聪明的,都有样学样。
    朱棣没有明旨削藩,藩王却主动开始削减手中的武装力量,诚恳表示,削减护卫是出于自愿,请天子务必许可。
    安王是朱棣的异母兄弟,娶的王妃是徐皇后的妹妹,关系又进一层。主动削减护卫之余,另上表,请朝廷收回藩地的税收权。
    “臣愚钝,无领兵之才,辅政之能,仅此,以报陛下亲亲之情。”
    自今日起,他不收税了,改领国家工资。天子给多少,他就用多少,勤劳朴素,艰苦为本!
    朱棣表扬了安王,只将盐铁收归国有,余下仍归安王府掌管。私下里派锦衣卫给安王递话,朝廷的船队不日归来,船上的货物,朕分兄弟一船。下次再出航,朕许给兄弟三条船。
    安王给了朱棣面子,朱棣自然要投桃报李,给兄弟好处。
    虽说锦衣卫是私下里活动,却也没刻意遮掩消息。得知安王交回部分税收权,便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一些分封在贫瘠之地,穷山恶水的藩王宗室,纷纷上表奏请愿效安王行事。
    朝廷不废吹灰之力,便逐步将权力收拢。此种局面,恐怕削藩削到丢了皇位的建文帝做梦都想不到。
    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误闯历史的小人物,撬动了方砖一角,继而有更多有识之士,发现将方砖挪动一个位置,地基会更加牢固。
    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王朝的基石愈发坚固,良性循环之下,一些被视为死结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最先得益的,是天子和朝臣。
    最终得益的,却是整个国家。
    永乐四年七月戊子朔,天子祭太庙。
    还御奉天殿,遣使祭告岳镇海渎之神,曰安南城臣黎季牦及子仓戮杀国主,歼夷其宗,篡—权夺国,改名易姓,谮位称王。又纵兵侵略临封,劫掠上国边土,累谕不听,悖逆妄为。既有陈氏之孙天平被其迫逐,归命朝廷,逆贼包藏祸心,假称迎其归国,狡道设伏,以兵杀之。又害使臣,欺朝命,罪大不容赦免!
    黎氏外负上国,内欺国人,严刑酷法,横征暴敛,致民怨沸腾,天地鬼神所不容!
    朕恭天之命,统御万方,不敢不正。特遣诸将率师吊伐,以救民于水火,立天地之正道!
    祭文以朝廷诏令颁发全国。
    朱棣的意思很明白,安南犯了天威,十恶不赦,他将派遣将领,率领大军,以正义之名征伐逆贼。
    简单一句话,代表太阳消灭你!
    密切关注明朝动向占城国王和禄州等地的土官,无不欢欣鼓舞。
    占城国王派遣使臣,希望能同明朝军队一起攻打安南,报昔日之仇。
    思明府内的土官纷纷向朝廷表示,愿意出人出粮,跟随朝廷大军出征。曾经被胡氏派兵抢走了人口和村寨的刀猛等土官更加积极,以刀割臂,誓言报仇。
    相比之下,得知消息的安南胡氏彻底懵了。
    据可靠消息,此次明朝出兵,数量至少三十万,加上主动加入的雇佣兵和国际纵队,可以相见,大军压境之时,即是安南国破之日!
    求和?
    胡一元父子相对苦笑,明朝使臣活着,或许还有可能,明朝使臣和陈天平一起死了,就算负荆请罪,明朝也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他们脑袋发昏,还抢占了明朝的人口和边境土地,想回头,也不可能了。
    唯一的活路,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兵安南二
    永乐四年七月辛卯,朝廷发讨逆诏,命成国公朱能佩征夷将军印,统总兵官,西平侯沐晟佩征夷副将军印,为左副将军,新城侯张辅为右副将军。
    定国公沈瑄独领前军八万,先入广西。兴宁伯孟清和为参将,并率火器营,于定国公帐下听宣。丰城侯李彬,云阳伯陈旭同为参将,率师征讨安南。
    武将外,以兵部尚书刘俊赞军事,随大军出征。
    令五军都督府及各边卫坐事将官暂复官职,从大军南整,以罪立功。
    任命下到伯府,孟清和捧着敕令,送走宣旨的中官,看看沈瑄,半天没说话。
    “怎么?”
    沈瑄不解,孟清和仍是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参将是实打实的武职,仅位于副将之下。按照常理,理应率众冲锋。
    可自家人知自家事,让他跟着大军捡漏尚可,带队向前冲?可行性非一般的低。
    不给他官做,他烦恼。
    给他官做,依旧烦恼。
    孟清和垂首,捂脸。如果可以,他宁愿负责后勤,也比这样被架上高梯,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强。
    话说,永乐大帝下达这份敕令时,脑袋是清醒的吗?即便是想给他立功的机会,也得综合考虑一下本人的动手能力吧?
    “国公爷,你认为这事成吗?”
    孟清和苦着脸,直挠头。
    沈瑄眉毛一挑,嘴角一弯,笑得月朗风清。很显然,这道敕令,他早已知情。
    美人展颜,本该是悦人的画面,孟清和却是愣了两秒,莫名的牙痒痒,很想扑上去咬两口。
    从侯爷到国公爷,侯二代的厚黑程度直线攀升,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孟伯爷深有体会。
    无奈实力悬殊,想找回场子,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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