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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司成立的第二年末,g市的金融奇迹由此创下,不仅他的公司成为了g市有史以来最快的上市公司,他本人还成为了g市最年轻有为的金融新贵。那几期的报导头条全是他,都是千篇一律的标题——《沐华年——nhg传奇由此谱写》、《nhg帝国的掌舵者——沐华年》等等。
    每每看到这种新闻头条,她便哑然失笑,现在的记者是太闲了么,十天半个月持之以恒地跟踪一个人,想破了脑袋拼命搜索新闻素材,想知道这位nhg传奇人物有没有同某明星闹绯闻,想深入挖掘他的出身背景成长经历发家史……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想流泪。
    她已很久没见过他了,足足有四个月——他像空中超人一样,全球各地跑,今天可能在深圳,明天可能在曼哈顿,后天又在纽约……就算呆在g市,他亦忙得团团转,一会是公司的会议,一会是与政要的饭局,一会是与外商的应酬,往往三五天见不到他,是家常便饭。
    而即便他回到家里,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从来没像一个正常丈夫一样,陪过自己的妻子。他总是忙到深更半夜才回,然后独个去睡书房——他们换了更大更好的房子,可他从没跟她同床共寝过。她弄不懂他,尝试跟他沟通,他却总是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三个字:“我很忙。”
    那样的淡漠,那样的无视,让她忍不住怀疑,曾经的那个夜半,那场相拥着的温存,那段热情而缠绵的深吻,是不是只是痴心妄想的黄粱一梦?
    直到有一天,她忍无可忍,头一次向他发脾气,她冲进他的书房,“啪”一声合上了他的电脑,质问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重要么?”
    堆得高高的资料后面,他连头都没有抬,继续看文件,仿佛跟她说话是一件浪费口舌的事。
    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她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向沙发上重重掷去。
    他终于抬起头来,神色仍旧是那种淡淡地,毫不在乎的疏离:“你是我的太太,当然重要。这种愚蠢的问题,以后别再问。”
    “重要……”她讥诮地笑,敲着手下的书桌,指着沙发柜子,指尖却在颤抖:“是啊,我就像这屋子里必不可少的桌子,椅子,床一样……很重要,却只是个摆设。摆设!”
    她笑着后退,鼻子却发酸,眼眶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想要冲破阻碍落下来:“你既然压根对我没有感情,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他手中的签字笔猛的一顿,戳穿了文件夹的纸张。他抿着唇,神情渐渐转为冷峻,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五秒钟后,他霍地站起身,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又逼了上来,但她已顾不得,仍是仰头瞪着他,她听见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我还有个会议,先走了。”
    ……
    再然后,两人便进入了无休止的冷战,她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直到某个夜里,身为八卦娱记的莫婉婉突然给她电话,情绪激动地像看到了ufo袭击地球:“虞锦瑟,你男人给你戴绿帽子啦!我今天跟两个同事去酒店,打算偷拍最近当红的□□童颜小嫩模,结果小嫩模没看到,却撞到你男人与季弘谣,两人在酒店床上衣冠不整的搂在一起,哎哟,腻得老娘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她本能地反驳,心却砰砰跳,仿佛有什么被强行遮掩的东西,终于要重见天日了。下一刻,她的目光僵住。
    莫婉婉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上的他,搂着季弘谣的肩,将头歪靠在季弘谣的额上,而季弘谣双手亲昵地环着他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一个亲吻的动作,半掩的被褥下两人似乎都不着寸缕,背景是酒店客房雪白的床——她的脑袋嗡地一响,一片空白。
    “锦瑟,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为了他的事业,无怨无悔隐婚了四五年!他们却这样对你!走,他们估计还在酒店,老娘现在就陪你去抓奸,格老子的,奸夫淫妇,渣男绿茶婊,不给点教训他们就忘了沐氏的老板娘姓虞!”
    “锦瑟,我们带什么家伙去?长棍?板砖?还是电棒?要不要把阿临几个也叫上?哦,对了,我得带上相机,冲进门就猛拍几张,最好拍到这对狗男女赤身*!日后对簿公堂离婚分家产神马的,也有个证据是不是?喂,锦瑟,你说句话呀!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喂……”
    “婉婉……”这一端的她,像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挨着墙一点点瘫软下去:“求你让我想一想……我不明白……”
    她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放入无边的黑暗中。周身黑漆漆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有风从窗台吹进,极端的冷,冷到她的心底去。她蜷缩着抱住自己,浑身却在颤抖,她弄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那样爱他,爱到卑微,爱到盲目,爱到愚蠢,爱到执迷不悟,爱到人人都说她犯贱,她为他倾己所有,可她的真心换来了什么,他不爱她也就罢了,还这样作践她的感情。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足足两天,没吃过一口饭,也没喝过一滴水,直到另一个晴天霹雳兜头劈下,她才猛然惊醒。
    她的母亲意外受伤,危在旦夕。
    接到医生的电话,她疯了一样往医院赶,可手术室旁,要家属签字的霎那,她居然没看见她的父亲。她问一旁的舅舅,“我爸呢?”
    舅舅的眼光恶狠狠地,像恨不得要扇她两耳光:“你还晓得问你爸!你爸昨夜里被检察院带走了!你妈就是受不了这个刺激,才从二楼的阳台摔下来!”
    她身体一僵,手中的签字笔啪地掉了下去。
    ……
    当晚,她急急忙忙去找检察院的一位高层——那是他父亲过去的战友,同生共死的关系,亲厚如自家兄弟。
    那位高层见了她,仰着脸靠在沙发上,一圈又一圈的吞云吐雾中,他无奈地摇头,说:“这次事闹大了,有人检举他非法集资,还把材料递给了上面,这次便连我也保不了他哟!只能请个好点的律师,看能不能少判几年!”他看着她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呀你,都怪你,这回你爸可是栽在你手上!”
    “伯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层似乎难以置信:“难道你还不晓得么?那封检举信就是你丈夫沐华年写的。”
    她天旋地转,浑身血液瞬间凝住。
    那位还在继续说:“因为你父亲的手上掌握了一项很重要的技术,名为tur3,你知道这是什么吗?tur3一旦研发成功,将成为本世纪科技领域里最伟大的创举之一,这已不单单只是诺贝尔的殊荣——沐华年觊觎已久,但你父亲不肯同他合作,他恼怒之下,便将你父亲举报了……”
    后面的话她完全听不清了,她不晓得她是怎么回去的,她径直去了沐华年的公司,无视前台小姐的阻拦,闯入了董事长办公室。
    “沐华年。”她站到他面前,他似乎工作了很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后抬头看她,又是一贯清冷而不耐的表情:“你怎么来……”
    “啪!”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她的掌心因为剧烈的撞击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在她还想再来第二下的时候,他抓住她手,无法置信的吼道,旋即他甩开她,她踉跄着退到门角。
    “疯了……”她仰头狂笑,颤抖的声音却更像是哭:“我不仅疯了,还瞎了眼!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沐华年,你这些年,对我虞锦瑟,对我父亲虞鸿海,对我们全家所做的一切,我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在此之前……我们,先把婚离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无法再忍受……”
    ☆、第六话扑倒高富帅
    夜风从阳台穿过,胭脂紫的勾花窗帘被拂动的翩跹飞舞,窗台上孔雀蓝色的菖蒲花早已萎谢,这十月初的夜,竟染上深秋的寒瑟。蹲在地上的虞锦瑟合上厚厚的日记本,迎着森凉的晚风阖上了眼。
    呵,往事何其不堪,可说来道去,不过也随着那一页页发黄的纸张,便那样翻过了,剩下的,是岁月里的苦酒,发酵在久远的回忆里,只在夜深人静的梦境中溢出一丝酸涩,但,再苦再涩还是得忍下去,未来还要继续,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譬如,继续忍受与沐华年在同一家公司共事——为了捍卫父亲的tru3。
    她提出离婚后,没多久父亲的判决便出来了,有期徒刑五年零八个月,她提出上诉,多方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律师团队,二审将刑期改判为三年二个月,这才作罢。判决尘埃落地的瞬间,她父亲穿着橘色的刑服,带着冰冷的镣铐,□□警从法庭的被告台上押下来,明明才刚过五十岁的人,却在短短几个月内花白了头发,消瘦了大一圈的身形在空荡的法庭内显得格外苍凉,她跪在审判庭门口,冲着父亲离去的方向,重重磕头,嘶声凄喊:“爸爸,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远远地,父亲回头瞧了她一眼,法庭明亮的白炽灯下,从前光鲜无限的商业巨贾,这一刻沦为阶下囚,其中心酸苦辣非常人能体会。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扭过头去,那一瞬间,他的眼角分明有水光一闪而过。
    当晚,大雨倾盆,她颤抖着手,打开了父亲事发前留给她的密信,信中密密麻麻三页纸,诉说大势已去,他无力回天的痛苦,还详细交代了tru3,这是虞氏三代人的心血,他将它托付给她,未来,他希望她捍卫住虞氏集团的最后资本。
    她看完烧了纸张,几撮燃烧的火星溅到她指尖,她纹丝不动,仿佛不觉痛似的。
    父亲入狱之后,一切正如信中所说,虞氏企业股份大跌,破产在所难免。她临危受命,以前董事长独女的身份,继承了虞氏企业,不过这个曾显赫一时的家族企业,如今已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同年九月六日,g市的一则新闻报道震惊了金融圈——《百年虞氏濒临破产,新贵沐氏有意收购》。
    不过此报道并没有后续结果,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报道的第二天晚,沐氏企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沐华年,秘密约见了虞氏的新任掌舵人——传闻中极其低调的虞氏前董事长之女,虞锦瑟。
    两人约见于g市著名的餐厅——天空之城,高达七十六层的擎天大厦,在最顶层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玻璃建筑下喝咖啡。
    顶层只有两人。沐华年似乎等了很久,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已堆满了烟头,袅袅的烟雾中,他的轮廓像是摇曳在薄凉雾霭中的风景,那熟悉的眉眼虞锦瑟瞧过许多遍,而今却头一次觉得无比陌生和疏离。她在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远远坐下,开门见山地道:“沐总约我来有什么事?如果是谈收购我们虞氏,便无需多费口舌了,但若是谈离婚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协商协商。那份离婚协议书,我等很久了,希望沐先生快点签字。”
    她笑了笑,很有几分讥诮:“其实签不签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一纸诉状递交法院,反正你我分居了四五年,按照分居两年就有权提出离婚的规定来讲,法律一定会支持我的诉讼请求。”
    “虞锦瑟,”他坐在那头,水晶灯的光芒闪烁在四周的玻璃墙上,璀璨如星芒,许是这光线太耀眼,他的容颜在灯光下竟然显得模糊,空荡的顶层,他的声音随着夜风冰冷地传来,“离婚?你确定?”
    “沐总,这种场合,连名带姓直呼一个女士的名字是极不礼貌的,请拿出你该有的风度,要么称呼我为虞小姐,要么,客套一点,称呼我为虞董也成。”她的回答同样的疏离冷漠,“还有,离婚的事,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么?”
    那头的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虞锦瑟觉得他不想跟她谈了,她起身准备离开,他却开了口:“离婚,你想要什么?沐氏一半的股份?房产,豪车,还是其他?”
    “原来沐总是担心我分割你的财产!”她嗤笑,心中的悲哀却如潮水般涌上,随后她更明媚的笑出来,“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沐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没问是什么条件,只是望着她的笑脸,似乎恍惚了一阵,旋即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冷漠,半晌,他颔首:“好。”
    ……
    一个月后,虞锦瑟坐在宽敞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收到了沐华年派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书,与此同时,她的笔记本屏幕上,是一则刚刚发布的新闻,主标题是:“新贵沐氏将携手百年虞氏集团。”小号字体的副标题是:“共建合资公司,协作研发tur3。”
    ——这是她离婚的唯一要求,更是信上父亲的安排。
    虞氏横竖破产难逃被卖,与其被动地被对手收购,不如化被动的变卖为主动的合资,多少掌握一些主动权,兴许还能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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