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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她个人而言,对沐氏,对沐华年的感情实在太矛盾,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现在却恨不得吐出几口血来,身陷囹圄的父亲,医院里奄奄一息的母亲,岂是离婚前那轻飘飘的一巴掌能了结的?
    当初虞氏濒临破产的信息放出去后,很有几家公司抛出了橄榄枝,若是她本人的抉择,宁死也不会跟沐氏合作,但蹊跷的是,父亲的信就这么交代,这让她迷糊,既然沐华年贪图虞氏的tru3,同他合作岂不是羊入虎口?几个追随她的虞氏元老也不明白,但因为虞鸿海,他们只能选择沐华年,虽然他们对沐华年举报虞鸿海的事,恨得牙痒痒,但恨归恨,一群人在风雨飘摇的关头,只能收起个人恩怨顾全大局,毕竟虞氏还有一万多员工要养活。
    不过谈起这次的合资合作,其实虞氏占得便宜多些,被收购跟合资完全是天差地远的概念,被收购了,那就是丧失一切主权的殖民地,而合资,彼此还是平等的。虞锦瑟以离婚一事以退为进,看似一分钱都没有分到,实质上这个合资公司,就是她离婚的补偿。况且出资的基本是沐氏,因为虞氏早资不抵债,除了技术跟设备,已拿不出银子了。好在新兴的沐氏虽有钱,却缺乏虞氏这种沉淀了百年,具有浑厚基础的工业跟设备,双方可谓一拍两合。
    新公司成立的那天,双方董事及公司骨干致辞,然后微笑剪彩合影,无数镁光灯的噼啪下,熟络地仿似一家人。
    这个场景持续了近四十分钟,虞锦瑟的被相机闪瞎,轮到双方董事握手的时刻,她的手敷衍地搭在了沐华年的手上,十指虚虚交叠着,却仍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细细密密的传来。她有些恍惚,倏然忆起五年前,她也曾这样将手放在这个掌心,在空前的狂喜与憧憬中,同眼前的人一道去民政局拿了结婚证……
    果然人生如戏,命运真是一件奇妙而讽刺的事,她与沐华年曾经是同学,曾经是夫妻,亦曾经是仇敌,然而时至今日,世事变迁,斗转星移,他们居然又成为了合作伙伴。好吧,明着是合作伙伴,实质上,仍是对手,博弈的核心就是tur3。
    ……
    “叮咚!”短信铃声陡然响起,捧着日记的虞锦瑟这才从记忆里回过神,她站起身揉揉发麻的小腿,拿起手机一瞧,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开了看,居然是今晚相亲的何盛秋。
    “虞小姐,感谢你今晚的陪伴,我很愉快。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提议。何盛秋。”
    “提议?”虞锦瑟摸摸脑壳,想起何盛秋曾说的那句话:——若虞小姐对我还算满意的话,我们便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尼玛,这算不算求婚啊……太快了!”即使再回想了第二遍,虞锦瑟依然不敢置信。
    下一刻,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接起来一看,原是莫婉婉。
    “锦瑟,今晚你表现的怎样?你们有没有戏?”
    “呃……”虞锦瑟酝酿着,如何用最低调的口吻,将最劲爆的话题丢出来——今晚她的战绩简直莫名其妙的好!人家高帅富已经求婚了好么!她这条相亲中的咸鱼,历经了百战百败,终于迎来了首次翻身仗!
    这翻身仗太难得,以至于她激动地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那端莫婉婉见她沉吟不语,赶紧安慰道:“其实相没相上不要紧,先扑倒睡了再说!万一他喜欢你呢,那你们不就成了!”
    莫婉婉的逻辑旁人永远无法理解,虞锦瑟道:“那万一人家不喜欢我呢?”
    “不喜欢?”电话里传来莫婉婉得逞的奸笑,“横竖你已经睡了他!怎么着你都不亏!”
    虞锦瑟:“……”
    片刻,虞锦瑟从咸鱼翻身的亢奋中找回理智,道:“婉婉,那何先生是很好,但我仔细想想,又不敢要他啦,你知道的,我的身体有很大的问题……喂,婉婉,你怎么不吭声呀!喂喂……”
    “呼噜……呼噜……”电话里传来鼾声……
    虞锦瑟:“……”
    ☆、第七话今夜去你家
    翌日,虞锦瑟走进公司,见几个行政小妹围在一起,正热闹地讨论着某电视剧,虞锦瑟一笑走开——若是从前那个呆在父亲羽翼下的虞锦瑟,可能会拉着她们八卦一番,可时不同往日,她有太多的事要做,比如她要在狼窝里保住tur3,等父亲回归,复兴虞氏。再比如,她得找个好男人一雪前耻。
    为了实现找男人的宏伟大计,离婚后她在相亲网站报了名,隐瞒了自己是位*oss的牛逼背景,把职业填为白领,车房均填无,希望找寻真心待自己的人,谁知这个世界就这么现实,相亲道路上她兵败如山倒,简直无脸见监狱父老。
    正苦笑着,电梯叮咚一声,提醒她到了十二楼。推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办公室桌上已堆了成山的文件。她抚额,头又大了。
    其实她的性格压根不适合做管理,大学时代她的人生目标是珠宝设计师,毕业以后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两年珠宝设计师,若不是家族风云突变,恐怕她一辈子也不想接管虞氏。哦,不,现在是新公司了,不再叫虞氏,叫鸿华。鸿华国际。
    公司名字是董事会一起取的,当时好一场闹,沐氏的人要用沐华年的名来命,叫华年集团,她不甘示弱,要用自己父亲的名字,鸿海国际。双方吵了几天,各退一步,取了一个华,取了一个鸿,打算做个组合,华鸿国际或者鸿华国际,结果又为哪个字排在前面继续吵,最后沐华年主动让了步,这事才了结。而收到消息的她还是惊了一惊,沐华年虽看起来是个冷淡的性子,可内在一向强势,此番让步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从前她跟沐华年还是夫妻的时候,她想见他的面,难如登天。而如今,她跟沐华年离婚了,不想见他的面,更难如登天——双方已是合伙人,办公室还同在十二楼!真是应了莫婉婉的那句话——命运就是一出狗血剧!
    好在这狗血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沐华年是个绝对公私分明的人,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外,他待她完全就像陌生人。有时候她想,这份情他断得干干脆脆,半点不拖泥带水,不愧是他——为此她难免黯然神伤,毕竟她曾那样付出过真心。
    对此,莫婉婉是这么安慰她的:“——断情总比断袖好,看开点。”
    虞锦瑟:“……”
    ……
    不知不觉,时钟指向了十二点,她抬起头,终于从文件堆中解放出来。虽然成为了boss,可是午饭的欢乐时光一直印在她的脑海,她去公司食堂打了饭,毫无架子地加入了一群年轻人的饭桌——公司两位老板,男的冷漠严厉难接近,而女的却亲和开朗好脾气,员工们都跟她打成一片。
    “虞总。”饭间技术部的小王笑盈盈地问她:“今晚要不要跟我们技术部一起去酒吧?”父母已都不在家了,离婚后,她不愿住在空无一人的别墅,便买了一间单身公寓凑和,每天下班她不愿回家,害怕孤单跟回忆,就去热闹地方消遣寂寞,要么跟莫婉婉一起,要么跟同事一起,反正公司里的几个年轻人,年龄相仿,下班后抛开了职位之分,一起玩正常的很。
    她摇摇头:“我今天有事。不去了,你们玩吧。”确实有点事,家里客厅的灯坏了,她得找人来修。
    另一个小伙子插嘴道:“有什么事能比紧张工作了一天出去放松放松还重要?”顿了顿,恍然一笑:“虞总不会今天有约吧?听行政的吴小妹说,昨晚看见虞总同一个大帅哥一起进餐,该不是男朋友吧?”
    她赶紧摆手:“不是不是,那只是个普通朋友!我跟他……”
    还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大响,她低头去接。
    “嗨,在干嘛?”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天生便该做歌手的料——居然是何盛秋。
    她有些意外,“在吃饭。”
    “吃的什么?”他的语气十分熟络,仿佛他们根本不是昨天刚认识,而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
    她有些惊讶他的提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糖醋排骨,白斩鸡,小炒豆芽,酸辣土豆丝,”扫了一眼汤碗:“还有番茄蛋汤。”
    他又问:“味道怎么样?”
    他话落,笑起来,笑声朗朗,仿佛清风拂面,说不出的舒坦动听,她居然就这样顺着他的思路过去了,“还不错,就是有点咸,糖醋排骨做的没有子时的好吃,白斩鸡也没有子时的嫩。”她确实对子时餐厅有很深的偏好。
    “子时的么?”他那边想了一会,旋即听他喊道:“徐助理,麻烦帮我在子时订两个位置,晚上六点半。”却并不是对电话里的她,而是对身边的人。
    那边有人马上殷切地回答道:“好的,何先生,我马上就去。”
    何盛秋的声音又转到了话筒:“虞小姐,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六点半,子时餐厅见。”
    “六点半,子时?”轮她呆在那里,他这是在约她吗?
    何盛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是的,糖醋排骨,白斩鸡。虞小姐,我等你,不见不散。”
    通话挂了。虞锦瑟握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约了么?
    倒是周围的年轻人纷纷笑起来。
    小王拍掌说:“爱心电话煲。”
    小李接着说:“贴心问菜单。”
    小张继续接:“饭菜不合口。”
    小姜接上楼:“约了晚上吃。”
    众人大笑,齐齐道:“还说不是男朋友!”
    虞锦瑟:“……”现在都流行这么断定男女关系的么?
    她正要开口辩解,却发现本来笑的东倒西歪人,骤然坐正,向旁一瞟,一个颀长的身影踱步而过,却是沐华年,后头跟着长发齐腰温柔含笑的季弘谣。沐华年同往常一样,崩着脸,笔直向前走,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这一桌的笑闹,明明是清清淡淡的模样,可仍震慑了在场的人。
    待他走远后,左侧的妹子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沐总好像瞟了这里一眼,眼神特别冷。”
    “冷?”有人压低声音回答道:“他一向很冷好吗?你几时见他笑过?”
    几人低声的七嘴八舌,虞锦瑟没答话,她托着下巴想了很久,发现跟沐华年认识这么多年了,却真的从没见他笑过。哦,应该说,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一个从来不笑的人,究竟是可怕,还是可怜?
    ……
    下午四点半,已是接近下班的节奏,虞锦瑟捶着酸痛的肩背,将批过的文件都整理好,不料门“吱嘎”被推开,有人大步走了进来——猜也不用猜,这不请自来的架势,绝对只有一个人,沐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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