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彥同样看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想的却是,若都像你这么直接,除了被否决的命运别无他法。
于是睡觉问题就此定下。但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到了晚上铺床的时候,小莹一点睡意都没有,直接就冲许烟雨道:“我去找小哲玩可以吗?睡觉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许烟雨当然不能说“不”,只能微笑放人。小莹离开后没多久,大概十分钟左右,霍子彥挑开帐篷钻了进来。
一见是他许烟雨就紧张,赶紧往里面缩了缩:“你怎么过来了?”
“我侄女把我赶出来了。”
“什么情况?”
霍子彥难得顽皮一回,学着小莹的表情和口气道:“表舅舅,你出去透透气,不要妨碍我跟许哲说悄悄话。”
听到这话许烟雨满头黑线:“那你怎么来这儿了,你就在外面溜达溜达嘛。”
晚餐过后家长们很多都没进帐篷,还在外面就着星空闲聊天。许烟雨坚信像霍子彥这样的货色,只消在人群前一走,就立马会有数不清的“狂风浪蝶”围上来献殷勤。
可霍子彥就是喜欢粘着她,脸色一沉道:“白天淋了点雨不太舒服,你这儿有药吗?”
这话可是利器,许烟雨立马内疚起来,再不提赶人的事情。她从包里掏出感冒药递了过来,又关心地问:“怎么样,很难受吗,要不要量一量体温?”
“不用,吃了药躺一下就好。”说完霍子彥打开药盒挤了两粒药出来,连水都没用就直接吞了下来。吞完后他便如他所说的那样,直接躺在了刚刚许烟雨才铺好的垫被上,闭目养神起来。
帐篷并不大,也就够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躺着而已。霍子彥身高体长,一下子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把许烟雨逼得简直动弹不得。
她本来就处在帐篷最里面,这会儿想出去吧对方又横躺在面前,她跪在那里连起身都困难,总不能就这么从他腿上爬过再离开吧。
可若是不走,两个人共处一“室”实在尴尬,尤其两人还是那样的关系,对方又摆明了不愿走的姿态,一下子就把她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许烟雨那半边的床还没完全铺好,为了缓角尴尬她只能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让让,我这里床还没铺好。”
“唔。”霍子彥含糊地回了一声,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把地儿给许烟雨空出来一点。
可他还是不走,许烟雨十分无奈,连床都不知道该怎么铺了。每次铺到边上的时候,就怕碰到霍子彥的身体,搞得她神经紧张不已,就跟做贼似的。
偏偏霍子彥睡得十分踏实,看起来像是要在这里过夜似的。许烟雨勉强铺完床后默默坐在那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既不见小莹回来也不见霍子彥起身离开,害得她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她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那个,你睡着了吗?”
“嗯。”
“那你怎么还能回答我?”
“被你吵醒了。”
许烟雨气得想打他。看对方一副无赖的样子,她终于出手戳戳他的背:“你要不舒服就回自己帐篷去睡吧。”
“我不想当电灯泡。”
“两个孩子罢了,他们又不是真的在恋爱。”
“感情也是可以从小培养的,你忘了我说过的那个青梅竹马?许烟雨,你小的时候有没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
一说起这个许烟雨立马无话,再不敢跟他犟嘴,只能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究竟该干什么。
因为实在无聊,她决定拿手机出来玩。结果刚掏出手机,就感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扑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
“啊?”许烟雨吓得轻叫一声,随即就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捂住了嘴巴。
霍子彥面色微微发红,声音也有点沙哑,凑近了道:“怎么,就这么不想留我睡一会儿?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许烟雨清楚,他是因为下午把伞借给自己,身上淋了一身水又穿了湿衣服走了半天后才生病的。看着对方潮红的脸颊,许烟雨一时心软,竟脱口而出:“好吧,那你就睡在这里吧。”
☆、第3章 .20|
这话一出口,许烟雨就后悔了。
因为霍子彥等的就是这句话。得了这道免死金牌后他自然不会再走,演戏似的冲许烟雨露出一丝笑意,说了句:“谢谢。”
那一瞬间,许烟雨觉得他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
但霍子彥的身体确实挺烫的。两个人离得太近,对方身上灼热的气息都透过衣服传到了她身上。出于关心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确实比自己的要烫,上面还密密地渗出了一点汗珠。
这一下她心里的内疚就大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给他倒水。结果被霍子彥一把按了回去:“别乱动。”
她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动弹,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这会儿他全身最热的不是脸也不是胸,而是那块地方。偏偏这种地方无法野合,周围全是家长和孩子,在帐篷里乱来回头帐篷乱晃,他是无所谓,许烟雨估计就没脸走出去见人了。
可许烟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努力想把下半身从霍子彥的身体里抽出来:“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药都吃了,没必要再喝水。你如果心怀愧疚想让我早点好,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陪我睡觉。”
许烟雨刚想拒绝,对方已经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一手压在她胸前环住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叮咛:“别乱动,陪我好好睡一觉。就这么躺着。我刚吃过药,人有点晕。”
许烟雨仰面躺在那里,紧张得要命。这都多少年没有和霍子彥躺在一张床上了。此刻帐篷外头满天星斗干净纯粹,帐篷里面却是如此旖旎的一番光景,配着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简直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许烟雨一下子想到了从前。很小的时候她就和霍子彥生活在一起。他们两个在霍家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司机的女儿,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时常粘在一起。
霍子彥小的时候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觉也比较浅。通常他睡觉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也不能开灯,需要绝对的安静。但许烟雨偏偏喜欢他那张床,总垂涎着想要上去睡一睡。
刚开始的时候霍子彥总是用无情的目光将她打击得体无完肤。但慢慢的,随着霍父的离去,许烟雨成了霍子彥心头的精神支柱后,她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
大概到了许烟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似乎是她的生日。她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霍子彥准备的生日礼物,于是坐在花园某处的台阶上,伤心地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霍子彥突然走了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在她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用眼神发出提问:“哭什么?”
许烟雨心头的委屈一下子被无限放大,默默看了霍子彥一眼,眼泪就跟洪水泛滥似的,怎么也收不住。很快手上衣服上全都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下过雨。
然后她就从霍子彥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擅于言辞,更不会安慰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除了默默站在一旁就不会有别的举动。
许烟雨都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反正永远一张正经脸,没有属于孩童的天真。她哭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只不过发泄一下罢了。霍子彥年年不给她生日礼物,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只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在生日前几天她曾看霍子彥在厨房里跟着甜点师学做纸杯蛋糕,当时她还以为他是为自己学的。
现在看来他只是一时好奇,想要发挥天才智商上的优越感,学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碾压别人罢了。那根本和她没关系。
想到这里,许烟雨哭得更伤心。但她还算淑女,没有像小莹那样嚎啕大哭,只是死死抿着唇,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而她不知道,在男人眼里这样的哭相比放声大哭更有杀伤心。霍子彥当时就有点hold不住。向来觉得自己不会犯错的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错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但既然意识到错了就要弥补。所以当许烟雨泪流成河哭得都快断气时,他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她从台阶上拉起来。然后两人一路小跑着上了楼,进到他的房间。
他把许烟雨往自己的床前一拉,指了指那张看起来十分舒适柔软的双人大床,作了个“请”的手势。
许烟雨到现在还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用“喜极而泣”四个字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本以为只是纸杯蛋糕,现在却是双人大床,简直就是中大奖的感觉。
她一时不敢上前,只轻声问霍子彥:“真的可以吗?”
对方点点头,难得地加了一句:“要脱鞋。”
得到允许的许烟雨立马脱了鞋,不客气地爬了上去,然后仰面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