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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幻想中的那种感觉,简直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就跟睡在云上一般,那种轻柔那种体贴,让她毕生难忘。
    她以后也在那张床上躺过几回,但都没有第一回来得印象深刻。当时她就觉得,这辈子交霍子彥这个朋友真是值了。
    放肆地躺了一会儿后,她还反客为主,招呼霍子彥道:“你也上来睡啊。”
    霍子彥自打记事起就没跟别人睡过,连跟父母都不一起睡。所以听到许烟雨的邀请他十分不屑,本能地就想拒绝。
    没想到许烟雨也挺有演戏天份,脸色立马一变,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还委屈地说:“子彥,今天是我生日,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这个礼物太大了,霍子彥觉得自己很吃亏。可看许烟雨一脸期盼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拒绝,只能忍着排斥感默默上了床。
    等他真的爬上去和许烟雨肩并肩睡下时,那股不适感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会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可许烟雨睡在身边竟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再不会闭上眼睛又出现父亲去世时的画面。再不会想起那一夜瓢泼的大雨。他的心平静而安宁,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放松中。
    也正因为这样,原本只打算随便躺两下的霍子彥,在那个黄昏竟真的不设防地睡了过去。两个人的身体从最初的各占半边到最后的靠在一起,他的手还盖在许烟雨的手上。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们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头正靠在对方的额头上,中间仅留一点点空隙,只消一抬头就能亲到对方。
    但那时候的霍子彥毕竟还小,还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只是默默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转过头来起身下床,刚准备穿鞋离开,就听身后传来许烟雨小小的声音:“子彥,你会对我负责吗?”
    霍子彥转过头来,脸上明显露出一种“你电视剧看多了”的无奈表情。
    然后许烟雨又问:“我前两天看你在学做纸杯蛋糕,做成功了吗?”
    霍子彥点点头。
    “那蛋糕呢?”
    霍子彥难得倾情大放松,又给了她两个字:“吃了。”
    那一天的生日许烟雨过得特别高兴,这幅画面也一直留在她的脑袋里久久不能散去。而她并不知道,就睡在她旁边的霍子彥此刻脑中也有着同样的画面。那样清晰那样明白,好像真实的在自己面前上演一般。
    这是他发生车祸失忆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回忆起一个画面。不是在梦里不是在模糊的,而是清清楚楚,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男孩子是他女孩子则是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女人。
    而他深深地觉得,那个人就是许烟雨。
    借着发烧的名义,他开始套许烟雨的话。双唇凑到对方脖颈里,轻声呢喃着:“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小的时候我们家里住着一个小姑娘,她看中了我的床,总想去上面睡一觉。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她哭得特别伤心。于是我就把床让给她睡了一觉。没想到她是个得寸进尺的人,睡完之后不仅要我负责,还问我要蛋糕吃。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可恶?”
    许烟雨也正沉浸在回忆里,听到这话便自然地接了一句:“这不是可恶是情趣。年少的时光总是特别美好。”
    “所以你记得那一天,那个画面?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霍子彥说话间又贴近了一些,用热得发烫的身体去蹭许烟雨,还将她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腹部,让她真切地感受一下自己的“病情”。
    如果放在往常,许烟雨一定会斩钉截铁矢口否认。但今天她犹豫了,在这样幕天席地的自然环境里,摸着对方滚烫的身体,她的心房开始慢慢瓦解。
    在听到霍子彥问的那句话后,她有了短暂的犹豫。而当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时,她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是,是我。”
    lerasa进计氏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就碰到了计铭如两次。
    头一次是在走廊里,当时她身边跟着一堆经理助理之类的人物,浩浩荡荡从她身边走过。那里面每一个人都比她职位高许多,她一个刚进公司的经理助理,只能默默靠边站,好给人站出道儿来。
    第二次却是在公司自带的咖啡馆里。当时她去帮经理买咖啡和三明治,正巧碰见计铭如进来,直接进了旁边的包厢。不过在进去之前,计铭如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一次交汇。
    就只是这一眼,lerasa就觉得自己读出了一点什么。
    她现在已经知道,计铭如和许烟雨不是同一个人。计铭如是大老板的女儿,拥有公司近一成的股份,同时还分管某个部门,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的美丽她的优雅,还有她那良好的出身和家庭背景,都是公司里和她一样级别的女员工嘴里津津乐道的。平时休息的时候在茶水间,她总能听到有人在谈论计铭如。
    当然,除了这些优越的条件外,大家谈论起计铭如来说的最多的,还是她那个来头更大的未婚夫。
    lerasa初次听到霍子彥这个名字时只是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这样的大人物,弘逸集团未来继承人,s市的房地产巨鳄,年轻多金英俊潇洒,这种人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
    就算是从前她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也高攀不上这样的人家。更别说后来败落,更是一钱不值。她不认为自己会认识这个叫霍子彥的男人。
    可女人们的八卦精神是拦不住的。光过嘴瘾也是不够的。关于霍子彥的事情她们知道的也不多,谈来谈去也只是些小道消息。这样的人物和她们谁都没关系,可却谁都关心不已。听说他偶尔会过来,似乎是谈生意似乎是来找计铭如。反正每当这个时候,总有好事之人会想方设法拍张他的照片。哪怕是远远的一个背影,都够她们花痴很久。
    lerasa有一天就在这样的茶话会上有幸看到了霍子彥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登在某份杂志上的,公司里的一个女员工因为他买了这份杂志,并拍了照片供大家欣赏。因为是杂志照片,拍得比较清楚,lerasa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和许烟雨有关系。那一次在商场外头她一时情急要打对方,就是他出手拦的自己。当时她急着走没顾得上仔细瞧这个男人,但这匆匆一瞥也足够她将照片上和现实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男人居然是计铭如的未婚夫。他明明那么紧张许烟雨,大庭广众之下不惜为她出头。他和这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女人同时有交集,这让lerasa既紧张又兴奋。
    也因为这张照片,她一下子想起了更多的内容。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半天,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霍子彥这个名字。
    就是在法国,就是从许烟雨的口中,她头一回听到了这个名字。
    她们两个在法国的时候同住一套房,当时关系很是亲近。她记得有一回许烟雨生病,大概是得了重感冒,从学校回来后就嚷着犯困,吃了药就去睡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到晚上八点的时候,lerasa怕她肚子饿,就进她房间想叫她起来喝粥。结果当时许烟雨睡得很沉,嘴里迷迷糊糊还说着话。
    女人都有好奇心,lerasa当即就凑过去听,发现她在重复地叫一个名字:“子彥……子彥。”
    子彥?这个名字让lerasa八卦了好久。后来许烟雨病好后醒了,她就开玩笑地跟她打听:“谁是子彥?是不是某个追求你的男生,赶紧从实招来。”
    许烟雨却只是淡淡一笑,直接否认,并且一口咬定是她听错了。lerasa本来也不肯定,被她这么一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之后两人都经历了很多,一直到现在几乎已是越走越远。
    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想起这个事儿来。但一旦想起来了,她立马又开始有了别的想法。她将自己现在掌握的讯息一个个串了起来,最后编出了一个自认为相当圆满的故事。
    这个叫霍子彥的男人肯定和许烟雨有关系,并且早就相识,类似于青梅竹马的关系。许烟雨虽然从不谈自己的恋情,但两个人以前闲聊的时候偶尔也说漏过嘴。lerasa知道她在出国前曾有过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人。现在看来一定就是霍子彥。
    而她在法国的时候不愿多谈,显然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已然结束。这个霍子彥在和许烟雨分开后转而和计铭如走到了一起。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出国就意味着分手,真正的远距离恋爱能成功的凤毛麟角。但霍子彥是个特别的例子。首先他交的新女朋友竟和自己的前女友长得一样。其次他到现在还很紧张许烟雨,两人还有扯不清的关系。
    这就很值得玩味儿了。再联系今天计铭如看自己的眼神,显然她记得她,并且对她有所暗示。
    不管计铭如想要干什么,她和许烟雨的关系都不可能融洽,甚至有可能针锋相对。lerasa不免有些犹豫,是对计铭如的暗示视而不见,继续维护许烟雨,还是彻底倒向计铭如,以背叛许烟雨来谋求自己的荣华富贵?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选择面前都会犹豫。lerasa觉得自己的反应很正常。而她心底的天平也正在慢慢地向后一种选择倾斜。
    她实在是穷怕了。
    这世上有很多人穷了一辈子,但他们未必会有lerasa这样的心境。因为他们从未富有过,心头不会对生活抱在太大的希望,也就不会收获无尽的失望。
    而她是曾经富贵过的人,那些优渥闲适的生活一直到现在还总会在眼前浮现,回忆小时候自己那装饰得像属于公主一样的房间。拉开大衣柜里面摆的全是高级漂亮的裙子。她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鞋室,里面摆满了世界各地买来的精致鞋子。
    她的那些化妆品护肤品,首饰配件乃至帽子围巾,全都多到数不清。可后来这些东西全都没了。她的名牌包、鞋子和衣服被父母拿去卖了,首饰也全都当了,甚至连那些名牌帽子和围巾都拿去抵债了。
    她的公主房没有了,转而住进了这狭小又杂乱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一个简易衣柜,里面摆着工作必须要穿的几套正装,剩下的全是地摊网上淘的便宜货。她的鞋子不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鞋架上,而是被堆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任由它们每天沾染灰尘。
    而帽子和围巾她都不再买过,因为不是必须品,能省则省了。至于首饰就更没有了,真的买不起假的她不稀罕,除了一块撑门面的千把块的手表外,她一无所有。
    这样的窘境让lerasa十分难堪,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一个翻身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如何能不心动。
    不管计铭如是什么目的,或是想要利用她做点什么,她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如果错过,可能她这一生都将过得如此潦倒。
    她年纪不小了,也想攒点钱嫁人。如今的男人也都现实,女人光有脸蛋不行还得有好的工作,最好还能有点钱。
    她如今的工作和之前比起来好了很多,目前的工资一个月六千,将来还有上升空间。但她远远不满足这一点。在s市这个有钱人多如牛毛的城市,一个月六千块远不能满足lerasa的攀比心理。
    她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后,突然就下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美好生活,她必须在心里对许烟雨说声“对不起”了。
    更何况她还深深地嫉妒着许烟雨。
    这个曾经处处不如她的女人如今却混得如此之好,这一点尤为令她不平衡。想想她如日中天的事业,手里有好几个知名品牌,和大模特莫立仁合作,还有霍子彥这样的大人物为她保驾护航。
    她真的太幸运了,这么多幸福哪怕分一样给她,lerasa都要激动得哭出来。可是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许烟雨却拥有了一切。并且她混得这么好,却从未想过分自己这个老朋友一杯羹。
    女人疯狂的嫉妒心让lerasa彻底失衡,许烟雨再也不是她那个曾经可以睡一张床说悄悄话的好朋友,而成了她急于想要铲除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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