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过日子?”
“哎哎,”一开始还新奇,久了江蓝听的耳朵长茧,也渐渐敷衍了事,“你醉了,要不送你回家睡觉吧?”
“我没醉。”
江蓝抱着双臂不置可否,据经验来看,醉鬼的第一句话经常是“我没醉”。他拍拍孟呈予肩头,“行了行了,你也别闹脾气了,回去认个错,服个软,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没错,”孟呈予把手机掏出来,扔在地上,“打电话叫她过来,只要她跟我认错我就回去。”
江蓝笑了,把他手机捡回来。宋晨晨认错?反正他活那么久还没见到过这画面。
但他还是老实地打了电话。
一接通就被挂断了。
如此反复。
……
“哥,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江蓝放弃了,打算抗起他。
大半个晚上过去,他才意识到孟呈予的不对劲,浑身上下被火烧似的烫。
“我不回去,”孟呈予虽然醉了,力气还是在的,把江蓝甩的老远,“回去干什么?我活不耐烦了回去看她那张脸?”
“不是,你怎么那么烫?”江蓝摸摸他额头,刚碰到就抽回了手,“发烧了啊哥,走,带你回家……不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我说了,我不回去,给我把叫她过来。”
“真行。”江蓝找了两个人,花了不少时间把他拽出包厢,直接上楼,给他开了一间房。
把人扔床上后,江蓝转头问,“队医呢?来了没,让他上来看看怎么办。”
那两人点点头,一人找队医,一人跟着江蓝把孟呈予安顿好,才关门离开。
江蓝坐在床边,孟呈予已经没了声音,不知道他是醉的还是困的,或者已经烧昏了。
他冷不丁的摇摇头,挥走脑子里的想法,接着给宋晨晨打电话,接不通就发信息。
他打着字,忽然想到什么,“要不去给你买点药吧?”
说做就做,他立刻找了附近还营业的药店,拿着钥匙就出发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队医在,江蓝才没那么手忙脚乱。
只是,队医旁还站着个人,许清如。
“老李,我去药店买了好多药,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李没回头,把一条酒店的毛巾铺孟呈予脸上,又扒开他身上的被子、身前的衬衫,把另一条铺到他胸膛上,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话一出,老李自己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是,还喝了不少,”江蓝把药全摊了出来,“我去开热水。”
看到江蓝是认真的,一旁的许清如终于忍不住发话,“江蓝,喝酒的人不能吃感冒药,会有危险的。”
江蓝确认性地看了眼老李,收到老李看傻子似的一瞥。
“好吧。”他说,把一整袋药放好,“那现在怎么办?”
“先让他清醒吧,降个温,别睡着了。”说完,啪啪两声,老李拍了两拍孟呈予的脸。
孟呈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躺在床中央被人围观。江蓝看着他,既可怜又觉好笑。
江蓝看向豺狼似的许清如,不免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来了,孟呈予才是真的危险,江蓝暗暗地想,同时想着办法让她出去。
“我家就在这附近,孟总的生日我能不来吗?”
“那也没人请你来啊……”
许清如咬着嘴唇,“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吗?”
“也没说不能来,那大家都在楼下唱歌呢,你不去?”
“我不爱唱歌。”
江蓝刚要说话,就被老李扔了条毛巾过来,“去洗一洗。”
“我去吧。”许清如主动请缨。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我只知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让孟呈予给我醒过来,再过半小时,如果还是那么烫的话就送医院吧。”老李擦了擦手,“知道没?”
江蓝乖乖点头,“知道!”
……
“孟呈予啊,你赶紧给我起来啊,别睡了哥!”老李走后,江蓝开始推他,“你别死在这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了喂!”
孟呈予总算有了点反应,甩开他的手,翻身去了另一边。
“还有反应。”江蓝燃起新的希望,疯狂地叫他,“快,给老子起来,别睡了!你要是死了,晨晨怎么办?你再不醒过来,就有一个更高、更帅、更有钱的男人来替你照顾晨晨……我看赵滕就挺不错的,话不多,人又踏实。”
“你有病吧?”孟呈予睁开一只眼,愤怒的经脉爬满额头。
“操,原来你醒着啊?”江蓝扔开他,“那还他妈装死,让老子累死累活叫你。”
他不爽地一屁股坐下,“那还不快起来,不回家等着干嘛呢?”
孟呈予光着膀子站起来,太阳穴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以至于站着双腿直发颤,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到通话记录,他又扔了回去,“我不回去了,爱怎样怎样。”
早春的天气,空气微凉,偶尔冰冷。他却热的像个火炉,浑身没劲。
孟呈予躺了回去,合眼就睡。
“不是,你别又睡了啊,你是想死啊?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然后呢?”
江蓝眉毛一挑,“然后呢?你还问我然后呢?当然是去医院啊。”他音量一时间拔高好几度。
孟呈予没了声响,双眼却是睁着,只是其中毫无光亮,“你跟她说我发烧了吗?”
慢慢地,孟呈予眼里折射着星光,他用无名指抹掉眼角溢出的水。
江蓝很无奈,安慰他,“你现在能别这么傻吗?当然是治病要紧啊,等烧退了,你想怎么不行?她手机关机了,我没告诉她。”
他接着说,“现在大半夜的,你也不想吵她睡觉吧?走,我先送你去医院。”
一个清冽的女生响起,“毛巾洗好了,再敷一次。”
孟呈予抿着笑,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又暗淡了回去,甚至透出丝丝冰凉,“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了?”
江蓝立马无辜地摆摆手,“不关我事。”
“毛巾用冷水过了一遍,”许清如把毛巾递过来,“你敷着会舒服点。”
孟呈予没接,“滚出去。”
“清如啊,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家休息吧。”江蓝劝她。
两个人同时的逐客令,让许清如没法继续待着,她放下了毛巾,轻声合门出去。
“这没法让人不多想啊。”江蓝翘着二郎腿,斜眼感慨了一句。
“你也出去。”
他把腿放下来,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出去?我们还要去医院……”
“听不懂人话?”孟呈予皱眉,满眼非常的不耐烦。
江蓝无视他,“行行行,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过我说,你要是真不舒服了,记得写好遗言……”
孟呈予头又涨又疼,只好一动不动地躺着休息,嘴唇早已累的泛白。
江蓝毛巾悄悄地敷在他脸上。
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由下至上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江蓝举双手投降,“我走,我这就走。”
“明早我来收尸,”他走出门,又探头进来,“我会叫上嫂子的,我们一起替你收尸。”
“滚蛋。”一条湿润的毛巾路径笔直地飞过来。
砰——
江蓝火速地关上门,才避免了这次袭击。
夜静悄悄的,凌晨四点左右,这场生日party才落下帷幕。尽管主人翁不在,他们依然玩了个尽兴。
江蓝把女生安全地送回家后,正在脑子里选择回家还是去酒店。
他给宋晨晨发去一条孟呈予的定位,然后选择了前者——回不到两公里的家,睡觉。
酒店的窗帘由特质的材料制成,只要拉上窗帘,房间里透不进任何的光亮,黑不见五指。
不知过了多久。
门缝开了,门外走廊射进晃眼的白炽灯灯光,吱吖一声,门又关上了,阻断照进房间的最后一丝光亮,吞没视线的黑暗,占据了整个房间。
时间过了很久,孟呈予才察觉到身后的重量,仿佛压着一个人,体温很凉。
他清醒了一会儿,脑袋因为发烧更觉昏沉,抬都抬不起来。脖颈被一只柔软光滑的手臂揽着,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你还是来了。”他把脸放在那张小手里,像小狗一样的温柔地蹭了蹭,满心欢喜的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宋晨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一时没有理会,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几乎整栋楼都回响着她的名字。
她披上衣服,强忍着被吵醒的烦躁,去给江蓝开门,“来了来了!”
“晨晨姐,早安。”他扬着笑,侧身挤进家里。
“干嘛呀你?”她眼睛压根睁不开,眯着眼睛看他像猴子似的四处乱窜。
“呈予哥没回来吗?”
她抱着胸,没好气道,“没有。”
“那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她继续没好气,“没有。”
“那……”
宋晨晨打断他,“你到底想干嘛?”
“那个,他一晚上没回来你不着急吗?”江蓝还是怕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越问,声音越小的像蚂蚁。
“他爱去哪去哪。”
连语气一模一样,还真不愧是夫妻,江蓝低着头腹诽,给孟呈予打电话,也没接。
江蓝再抬起头时,眼里写着一丝勇气,还有她看不明白的决心。
宋晨晨裹紧自己身上的睡衣,问他,“你干嘛?”
“不好意思了,晨晨姐,现在不得不要你出门一趟。”
接着,江蓝将宋晨晨请上了车,一路上,大肆渲染昨天发生的事情,将孟呈予讲的无比可怜。
等红灯的时候,他喝了半瓶水,“真的,孟呈予昨天流泪了都,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流眼泪,还是孟呈予那样的男人,”他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眉飞色舞道,“硬汉,流泪了,说明你在他心中无比的重要啊,妥妥的NO.1。他也说了,知道自己错了,什么都错了,只要让你不开心就是错了。”
他真假混说的能力出神入化,“他昨晚发烧四十多度,哭着要回家,但是我们队医怕危险,才把他按住了,现在一个人孤独地躺酒店里呢。”
宋晨晨忍不住出声,“四十多度得烧傻了吧?”
她问他,“还是你觉得我是傻子?”
“哪有哪有?可能我听错了,不是四十多度,但是他额头真的很烫……不信等下你去看,那里还有一堆药呢,都是我买的。”
叮咚……
叮咚……
叮咚……
没人开门。江蓝尴尬一笑,四周确认了下门牌号,“没错啊,是这间。”
他再按门铃,吓唬宋晨晨,“人不会烧没了吧……”
宋晨晨白了他一眼,抱着双臂等人开门,明明知道江蓝信口开河,真话也没几句,她还是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