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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拍了下大腿,语气是特有的轻松和愉快,林清苒明明看到她说着说着眼角似有泪要落下来,转眼间收回去,看她的时候又是满脸的笑意。
    这样和乐开朗的老太太形象,和前六年来祖母给她的印象完全不一样,难道真是因为娘生下了两个弟弟,祖母这心性,一下子就大变样了。
    林清苒是真忍不住嘟囔了一声,“那您之前还这么不喜欢我们。”
    “你娘生不下儿子,不能给你爹续香火,生了你们七个丫头片子,将来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给别人家生孩子去了,我能高兴啥。”刘氏说着,戳了一下林清苒的额头,是真真切切的表达对她们这一连串七仙女的不喜啊。
    林清苒这下明白了,祖母没变,她们七姐妹和娘,那都是托了两个弟弟的福了,被祖母顺带着给喜欢上了...
    过了一会,镇上到了,她们下了马车要在镇上的大伯家先住一晚,第二天再去村里,大堂哥是要在村里办这婚事的。
    一早从林家出发到这镇上已经是下午了,坐了大半天车都累了,洗漱过后,林清苒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吃晚饭了都不肯起来,半夜醒来肚子饿,李妈妈也知道她什么性子,给她温了些粥,就着自己腌渍的小萝卜片,林清苒喝了一碗半,迷迷糊糊的漱口后,这倒头就睡。
    再醒过来天已是大亮。
    这次去村里的人多了,前一天过来在镇上采买东西的,住到第二天,天没亮就在镇上的集市里采买最新鲜的菜装上牛车,等林清苒她们准备妥当出来,这边采买的也都好了,一起出发去村里。
    路途上的热闹让林清苒忘却不舒服,到了村口,一路过去,这张灯结彩的,好像是整个村子在办喜事一样。
    下了马车,林宅大门口早早的都挂好了红灯笼,贴上双喜,走进院子里,花盆都已经搬到一边去了,整个院子摆满了桌子,都铺了红布,人来人往的,还有孩子在周围窜来窜去,好不热闹。
    林清苒跟着姐姐先去了屋子里换过衣服出来,大伯母穿的一身喜庆,正乐呵呵的招呼客人呢。
    也不好和院子里的人走的太近,姐妹四个人干脆就留在院子里没出去,林清苒拿起一本书看着,直到吃晚饭了才过去前厅那用饭。
    吃完饭天色微暗,院子里人还很多,林清苒就带着司琴和司棋两个人去这村子里散步消食,此时村子里都已经点了灯火,远远看过去,各家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光和这昏暗的天色相衬,更显一分安宁。
    林清苒往村子里走,路上的人不多,回头望还能听到林宅那传来的热闹声,林清苒转身要往回走,一旁的院落中忽然传来开门声,林清苒的视线从那矮篱笆门过去刚刚好扫过那,她看到一个少年端着一个盆子站在门口,脚上还拖着木屐,裤腿和袖子都卷起来的,似乎是要倒水。
    四目相对,两个人这都愣了愣,林清苒率先转头脸去往林家回走避嫌,那少年飞快的把水一倒,脸上也有些窘促,赶紧进了屋子啪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正在厨房里烧水的妇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声出来看,见屋子门前一滩水,门又紧闭着,窗上还有人影呢,喊了一声,“孟儿,怎么回事?”
    屋内动静了一下,门又开了,少年望了一眼远处,黑暗中已经瞧不清楚了,只觉得刚刚那一眼很熟悉,对关切自己的娘摇了摇头,“没事,有虫子,娘我进去看书了,马上要考试。”
    “誒好,你去看吧,有虫子娘给你去找草烧一烧,你安心看书去。”妇人点点头,回头去了别的屋子找东西,少年收了视线,转身进了屋子...
    ☆、018.人世的沉浮(修bug)
    来村子里的第三天是大堂哥林旭涛成亲的日子,天没亮林家已经是闹哄哄的了,林清苒听奶娘说,大堂哥一夜没睡,一直都是在上香祭拜额头,一早沐浴过后一家人吃了早饭,这才带着迎亲的队伍出发去往镇上接新娘子。
    而林家这边,撤开一早祭拜过的东西,开始准备喜堂。
    从别人的字里行间,林清苒也知道,林家出了爹这么一个探花郎,是这村子里的头一个,过去能出个进士已经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前三甲。
    这些年十里八乡的林家可算把这名头给赚足了,所以大堂哥这婚事热闹的,也是村里头一份的盛大,来的客人很多。
    林清苒她们一直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本来婚宴当天来一下就好了,这不,是大孙子成亲,祖母想热热闹闹的,林文锡这点上还是十分孝顺的,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自己娘高兴就好。
    等到了傍晚,那迎亲的吹奏声远远的传来,绕着村子一圈回到了林家,门口那鞭炮声响了有一刻钟左右才停歇,新郎拉着红绸的一头,中间打着一朵大红花结,另一头由从花轿里出来的新娘拉着,喜娘扶着新娘子走进来,跨火盆子,踩了瓦,走进喜堂中。
    大伯母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了,前两天这新娘子家抬嫁妆过来,可是让她挣足了脸面啊,这一门亲结的,估摸着这几天睡觉夜里都乐呵。
    新娘的孔家在镇上算是殷实,虽比不上镇上那几家大户,但也是出过秀才的,后来转经商,一直没断过想要走仕途的念头。
    之所以能结这亲,还是看在林文锡的份上,林文锡和这孔家的二老爷曾经一起在镇上的书堂里念书,两个人年纪相仿,关系也不错,还是一起去乡试的。
    后来林文锡中举了,孔家二老爷名落孙山回家经商,这些年偶尔还是有联系,林文锡知道没能走仕途是孔家二老爷的一个遗憾,而孔家也愿意和林家有这亲,家中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去洛都城了还能受林文锡照应些。
    拜堂过后,人就带去新房了,四姐妹也跟着去了新房那,小堂妹林思瑶已经在那了,看到她们笑嘻嘻的招手,“堂姐来这,我看到嫂嫂了。”
    林清妍带头,五个人往那门口一站,这就显得拥挤了,林清苒和林思瑶人小,站在前面,屋子里的喜娘正给新娘子喂饺子,只听见一声羞涩的‘生’字,周围哄堂大笑,那新娘子的脸更是红了。
    一会七大姑八大姨都撤了她们才得以进屋子,新娘很漂亮,看她们几个的时候眼神是透露着亲和,神情大方不是个扭捏的...
    等她们出来,前院那吃的差不多已经散了一些,余下的都是喝酒的,匆匆瞥一眼,大堂哥已经被灌的踉跄,众人还兴致未散的划拳劝酒,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回到了屋子,还能听到前院那传来的笑声,林清苒洗漱过,靠在床上拿起一本书泛着,想等有了睡意再躺下。
    过了一会听到外头有敲门声,三姐姐走了进来,瞧她还靠在那看书,走过来和她躺在了一块,扫了一眼她翻的书,笑道,“来这几天都不忘记带上几本书,你还真是用功。”
    “这不是没事情做嘛。”林清苒合上书放到一边,笑嘻嘻道,“三姐现在过来,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
    林清璇拍了一下她笑骂,“以为我是你呢,有正事和你说。”
    林清苒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林清韵收了笑正色道,“你告诉三姐,那天在贺家,你和桃喜出去,桃喜和你说了什么。”
    林清苒一怔,往她身边靠了靠,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三姐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还装。”林清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和桃喜出去后回来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桃喜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有关于大姐的。”
    “三姐你忽然过来问我这个,我还没缓过来呢。”林清苒打着哈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三姐还会再提起这个来。
    “好好说话!”林清璇瞪了她一眼,“还想瞒着我是不是,贺家有什么值得你看的,你还特地跑出去看这么久。”
    林清苒无辜的看着她,试图张大眼睛继续装无知,在林清璇的一再逼问下,最终败北。
    林清苒沮丧着神情,她是穿来的,是个西贝货,三姐是真聪明啊,还是不外露的那种,“桃喜也没说什么,三姐这么来问我,不是都知道了么。”
    “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大姐在贺家过的不如意,你这丫头忽然叫桃喜出去,不问点事情出来你能甘心?”林清璇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后来还闷闷不乐的。”
    林清苒耍无赖的趴在了她身上,“三姐,贺二夫人不喜欢大姐姐生了女儿。”
    只听到林清璇轻轻的叹了一声,继而林清苒感觉到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两姐妹靠在一块都没说话了,在林清璇看来,这样的大家,生男生女真的是太大的压力,而在林清苒看来,这种根本没有定数的男女之说,为什么都要让一个女人去承担呢,这个时候的男人呢,该作为依靠的男人,理应站出来给予妻子支持和保护的男人,在干什么......
    第二天出发回洛都城,没过几天就是贺家的满月酒宴,本来是林文锡一个人过去的,到了酒宴那天,陆氏临时决定要和他一块过去,她已经生完孩子三个月了,也没什么不好出门的,一年多没见女儿,怎么说也得去看看。
    林清苒得知娘也去了,还担心她去了若是看到姐姐有什么不好的,回来这心情肯定不会好。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氏是一个人回来的,前脚陆氏回来,后脚林文锡匆匆追了回来,可陆氏不让他进屋子,林文锡在门口站了一会,说尽了好话,陆氏在气头上愣是没睬他,最后林文锡去了书房,一脸的无奈。
    晚上吃过了晚饭,林清苒先去了娘那,而后才去了书房,爹正坐在那练字,林清苒凑过去一看,呵,这心境也太不稳了。
    林文锡看边上凑过来的脑袋,放下笔,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怎么上这儿来了。”
    林清苒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座,双腿晃了一下,俏皮道,“我来看看爹为什么又被娘给关在外头了。”算起来,好像小七出生后就没再发生过这种事。
    女儿太古灵精怪了,当爹的也很无奈啊,林文锡看她这满脸的狡黠,“那你是来给爹指点迷津的是不是。”
    林清苒点点头,“我刚刚从娘那回来。”
    林文锡脸上一喜,果然是亲闺女,还知道他想什么的,于是根本不用林清苒开口,林文锡指了指放在书架上的一套书籍,“准你看上回你说的书。”
    “那击掌为盟。”林清苒咧嘴一笑,伸出手,两父女幼稚的这么约定完了,林清苒这才开口说娘亲为什么突然回来,又不见爹的原因,“娘在贺家看了大姐姐,觉得贺家对大姐姐不好,当初是爹您一力觉得大姐夫好,贺家好的,所以娘生您气呢。”
    “你大姐夫这人确实不错啊。”林文锡不觉得自己眼光走岔了,到现在这贺城笙在他眼里也是个不错的人,“你娘听你大姐姐说的?”
    “姐姐没说,娘自己想的。”林清苒摇摇头,以大姐的性子,出嫁这么久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便是在娘面前她都不会说,只是这人的精神状态摆在那,洗三那天她们三姐妹都感觉到了更何况是娘。
    林文锡看女儿脸上的认真,叹了一声,其实在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文锡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妻子看完女儿出来,脸色就不太对了,当时他和几个同僚说话,没来得及去注意,转个背才吃了一点东西,妻子就已经出了贺家上马车回家了,他追赶回来她还不见他。
    林清苒下了椅子走到书桌边上,转过身看林文锡,“爹,当初为什么您会让大姐姐嫁去贺家,贺家那样的世家,不是主张门当户对。”以如今的林家,在他们眼中就是贵族和暴发户的区别,他们怎么看得上。
    林文锡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对面,摸了摸她的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贺家的繁荣是皇上给的,皇上能给,也能收回去,别看那些世家面上好看,有些啊,就只剩下这些面上的好看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几辈人下来积攒的怎么了,就算祖上再厉害有多能耐,也抵不过现在有人在皇上面前入眼。
    “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林清苒哼了一声,已经是绣花枕头烂稻草了还觉得自己多高贵,爵位都是三代要一降的,若是后辈之中没有出息的人,降两降,收回去,都是有可能的,皇家也没有蠢到白养人。
    林文锡笑了,捏了捏她的脸,“你爹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苒儿,现实就是如此,就单是那样的荣耀就足够让他们数辈人骄傲,是许多人望而不能及的。”
    社会就是如此,划分的明显,有了钱还有要权,有了权还要有厚实的家世底蕴,有了厚实的家世底蕴,还想要很高的名誉,荣耀,还想和皇家有关系,一层一层,好像没有头。
    “那我们就非要和贺家结亲么。”林清苒疑惑不解,找一个和林家这样门当户对的,不是简单许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在贺家看来,自己做的并不过分,娶进门的媳妇作比较怎么了,你没生儿子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你从身份上说,确实没人家大房的两个媳妇高贵也是事实,名门瞧不起暴发户的典型
    但在林家看来,肯定是舍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的,更何况是这种抓不着痛的委屈,一没打二没骂,好吃好喝供着,但看着哪里都觉得憋屈,心里头不痛快,现实生活中也常常会有这样憋屈的时刻,完全没法回击,各种内伤%gt_lt%
    嘿嘿,凉子多唠叨一句,女主毕竟灵魂是现代,融入这样一个社会,接受许多东西,还是需要过程,没法一粗线就比古人还要古,唔,这也算是成长过程o(╯□╰)o
    ☆、019.县君的封号
    “你还小,不懂。”林文锡摸摸她的头,只叹了一声。
    林清苒是不懂,也许是因为她还保留着穿越前的所有,现代社会对她产生的观念影响,也许是因为她安于现状,有时候心里冒出来的就是这种小平民思想,吃饱喝足有富余曾经就是林清苒最满足的生活状态了,所以关于追逐名利,关于那样令人羡煞,人人都想要去争夺的荣耀,此时此刻的她,确实还不能理解。
    “爹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林清苒固执的开口,林文锡笑了,“你要是懂,爹就不用说了。”
    林清苒气呼呼的瞪着他,绕来绕去,不就是不想和她说透彻么,“那大姐姐确实在贺家过的不好啊,难道爹娘知道了,都不为姐姐做些什么。”
    “你娘想的,都是猜测,可听你姐姐亲口说了?”林文锡这一问,林清苒便不吱声了,看到大姐姐脸色不好,觉得她过的不好又怎么样,大姐姐不说,难道林家要以‘我女儿瘦了情绪不好,所以一定是你们贺家对她不好’的理由去讨伐贺家么。
    林家若因此发难,大姐姐在贺府的日子才会不好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凡是讲求凭据,而这凭据呢,说生女儿被嫌弃了,过去娘生她们七姐妹,祖母还不够嫌弃么,但也没有人说过祖母的不对,似乎生不出儿子这件事,天然就是女人的错。
    想到这里,林清苒整个人就不好了,语气里不由的带上了一些怒意,“哪里就这么算了,这不是白给欺负了,姐姐没说是因为姐姐不想让我们担心,娘气的不就是咱们知道了也没法子,替姐姐心疼。”
    “那你说怎么办。”林文锡看她脸上愤愤的样子,轻笑着问她。
    林清苒一口气堵在那,被爹这么一问,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恹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裙摆下露出的鞋尖,嗫嗫着,“我不知道。”
    好像她的办法都是越帮越忙的,纯发了脾气逞了一时间的爽快,到最后还不得由大姐姐一个人去承担,姐姐出嫁了,那就是贺家的人,她们帮的了一时,帮得了一世么。
    “可我就是心疼姐姐。”半响,林清苒不甘心的说了一句,“以姐姐的性子,这样下去,她才会憋出病来的。”
    如果今天换了二姐姐嫁去贺家,以二姐姐的性格,也许会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林文锡摸摸她的头,“行了,很晚了,回去睡觉。”
    林清苒回了听暖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认知和这世界的有偏差,融入的并不彻底,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很多顺理成章的事情在她看来明明就是这么的不合理。
    掀起被子罩住了脸,昏暗中林清苒看着这床顶,双眸定定的看了一会,开口,“司琴,你过来。”
    屏风外一阵窸窣,司琴披了一件衣服拉开帷帐看着她,“小姐,您是不是渴了?”
    林清苒摇摇头,指了指床边的凳子,“你坐那,我有话问你。”...
    促夜长谈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怎么都起不来了。
    林清苒耍赖的躺在床上,李妈妈叫了几回都不肯给反应,惺忪着窝在被子中,冲着守在床边的几个人挥了挥手,无力的求,“让我再睡一会。”
    李妈妈无奈的替她盖好被子,出去问昨晚守夜的司琴,“小姐拉着你说了一个晚上,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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