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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茶间,初一将自己缘何走进八莽山,又是怎样发现罗盘异常,以及隐藏在枯叶中的法阵是如何模样,最后怎么被卷到空中失去意识直到被凌非茗的药膏给辣醒,原原本本、详详尽尽的描述了一遍。
    此时不禁初一,就连凌非焉和凌非茗也都期待着满面严峻的凌非川会说些什么。不料他却只是从桌边的椅子上站起身,理理衣襟道:“想不到道友此番前来应试竟是如此波折,实是辛苦。不如浅润一口粥米,尽早休歇吧。待明日考试后,再来相叙。”
    “啊?哦,好……好吧。”初一本以为凌非川会给她解释了这诸多谜团,可那人竟什么也都没说,便拱拱手出门去了。
    “师兄?哎?师兄!”看得出,凌非茗也有些诧异,她奔向门口,似乎想要追凌非川出去,刚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大概还是对初一放心不下,向初一解释道:“小师父,要不你先歇着。非川师兄就这样,又严厉又少言。他可能也是怕夜太深了,影响你的休息。”
    初一笑笑道:“上仙客气了。”
    两人正寒暄时,凌非焉走出门口,回首道:“既如此,我也回去了。”言毕便径直离去。
    凌非茗一愣:“师妹,连你也走了?”转念一想也是,既然非川师兄都说明日再论,就别耽误小师父休息了。于是向初一道:“那,我也先回去吧。不过小师父你放心,刚回天御宗时,我已吩咐值夜的小师妹给你熬一碗温胃滋补的药粥,这会儿应该熬好送来了。你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直接跟值夜的弟子言语就是,我交代过了,他们会帮你解决的。”
    “好的好的。”凌非茗像大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初一心中很是温暖。不禁想着,如果日后能在天御宗修行,就算凌非川再严厉,凌非焉再高冷,有凌非茗这般照看帮扶,也是很幸运的了。
    凌非茗离开初一的房间,准备回青遥宫安歇。却被端着暖粥前来的小师妹叫住。凌非茗一笑,道:“是给小师父送粥的吧,快去吧,她就在屋内。”
    小师妹应道:“正是按非茗凌尊的嘱咐熬制的温胃滋补粥呢。”说完小师妹又近前一步,凑到凌非茗耳边,低声道:“非茗凌尊,非川凌尊在露潭观雨亭等您,请您即刻前往。”
    “知道了。”凌非茗会意点头。
    她琢磨着方才初一所讲之事实在是透着股邪气,师兄竟一言未发,实是可疑。眼下小师妹轻声细语,定是怕其他人听见。看来,师兄这是要约她去聊聊八莽山上的事了。
    想到这,凌非茗轻功一点,直奔露潭。
    紫麓山连绵起伏,共七座山峰,由西向东名唤青灵、望道、碧霄、进境、虚尘、小云、大云。若由高至低,则依次为青灵、大云、小云、碧霄、望道、虚尘、进境。群峰之间,青灵高耸入云,山顶之高常有积雪覆盖。大云峰次之,山顶冬季的积雪到了春夏秋时,便溶做溪流,沿大云峰小云峰交汇之处,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景致甚美的瀑布,这瀑布,名为清瀑。清瀑之流向西流经小云峰翠竹林,汇在虚尘峰下的深潭之中。这潭,便是露潭。
    露潭有三至,至清至深至寒。平日在潭边放眼潭中,潭底的石子清晰得几乎可以一颗颗数清。但若是真的下潭去,才知那潭竟有千尺之深,哪怕是闭气的好手也难轻易触及潭底。露潭边有天御宗弟子经年所植翠竹环绕,少见天日,潭水又是高山雪水融化而成,自是冷得刺骨,深寒无边。
    百年前,曾有天御宗先人欲以露潭清寒之气修清心之行,便在翠竹林就地取材,在潭边建了座竹制小亭。小亭落成之日,正巧细雨霏霏,先人便以观雨亭命名。
    虚尘峰与进境峰相邻,凌非茗须臾便到了观雨亭。
    “你来了。”凌非川用目光迎向凌非茗。
    “嗯。“凌非茗拱手施礼,微微一笑道:”哟,师妹也在。”
    其实她远远便见亭中除了师兄凌非川,还有一人。那人虽是背向,但一身胜雪白衣,映着手中月华流光的长剑,便知是凌非焉没错。
    “师姐。”凌非焉听见凌非茗声音,转过身来。
    凌非川神色严峻,清清嗓子开口道:“你们都来了,我就长话短说。那女道者所言八莽山中的法阵和光柱发出的异象,若是真的,便可以肯定,五色五行阵被人催动了。”
    凌非茗闻言,皱眉道:“五色五行阵是上古银眼之祸时,天御宗开山仙祖二十五洞青玄真人镇压银眼夜魔所筑的古阵。想要发动五色五行阵,必需在五阵正中的阵眼之位,以天御大神的法宝——夜幽石为介质才行。可那夜幽石不是在27年前……?”凌非茗欲言又止,看向凌非川。
    凌非川点头,道:“遗失了。”
    “天御之殇……”凌非焉淡淡吐出这四个字。凌非川与凌非茗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这是天御宗27年前的一场大劫,是天御宗上下不愿提起的灾难。
    观雨亭内的三人沉默片刻,还是凌非茗先开了口:“当年银眼夜魔逃脱千年封印,趁道清仙尊、道灵仙尊破青玄之关,神游太虚之际,来封魔殿夺取夜幽石,重创天御宗,害我道韧师祖、道真师祖、道虚师祖血染紫麓,殒命封魔殿。幸得道韧师祖事先将夜幽石藏匿至民间,才不为银眼夜魔所得,免去人间一场灭顶之灾。”
    凌非川接道:“可惜当道灵仙尊知此祸事,强行放弃将破青玄之关前去寻回夜幽石时,却发现道韧师祖的家人已为银眼夜魔所害,夜幽石也不知去向。”
    凌非茗闻言,看向凌非焉道:“道灵仙尊就是因为内疚天御之殇时,自己没能与银眼夜魔交战,又自责没能寻回夜幽石,才一直在青灵峰的谪仙洞里面壁,不肯再破青玄之关,飞升登仙的吧。”
    凌非焉没有回答。
    道灵仙尊,她师父明陆道尊的师父,天枢宫上一任的道尊。从她有记忆起,便没见过这位师祖。她只知道,27年前,正是这位道灵仙尊在一个小镇上把尚在襁褓中的她带回了天御宗。
    可她不知道,那个小镇,便是道韧道尊藏匿夜幽石的地方,全镇乡民都被银眼夜魔屠戮殆尽的,她的故乡。
    凌非川又道:“眼下不是追忆往事的时候,如果五色五行阵被催动了,就代表夜幽石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八莽山。夜幽石乃上古天神至宝,法力无边,若是落入邪魔妖鬼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必须马上向明崖道尊禀报。”
    凌非茗道:“师兄所言极是。”
    凌非川道:“眼下需要马上确定夜幽石是否在那女道者身上。”
    “她?”凌非焉一愣,问道:“她不是说先看见有个男人在五阵正中出现么?如果是真的,夜幽石应该在她所说的男子身上。”
    凌非茗闻言,点头表示赞同凌非焉的推论。
    可凌非川却道:“你们可曾见过她所说的男子?”
    凌非焉和凌非川双双摇头。
    凌非川瞥了二人一眼,又道:“那便是了。这女道者本就是天御宗叛徒的弟子,或许多少知道些夜幽石的传闻。若她机缘巧合得了夜幽石,又不懂夜幽石的用法,便假借入我天御宗修习道法之名,实则动机不纯,想窥探夜幽石的秘密,那便危险了。”
    关于凌非川的推论,凌非茗没有说话。她的直觉告诉她初一并非是那种城府心机极深的人。可她也不敢轻易否定凌非川,只能默不出声的等待凌非川做出决定。
    倒是凌非焉听了凌非川的话,若有所思,开口道:“师兄所言……也有道理。”
    “师妹?”凌非茗一愣,拉拉凌非焉的衣袖,小声道:“你也不相信小师父吗?”
    凌非焉仿若心有所想,却不回答凌非茗。
    得到凌非焉的回应,凌非川道:“既然非焉师妹与我有同样的疑虑,不如这样,我现在即刻去向师尊禀报。非茗非焉两位师妹,再去一趟那女道者的房中,确定夜幽石是否在她身上。”
    “我不去,要去师兄你去。” 凌非茗本就不觉得夜幽石在初一身上,对于凌非川的吩咐,自然有些抵触。
    凌非川眉头一竖,喝到:“胡闹!我身为男子,怎能三番两次的去女子的客房之中。若是夜幽石不在那那女道者身上,岂不是毁我天御宗的名声!”
    凌非茗见凌非川动怒,只好又道:“行行行,我们去。不知师兄想我们怎么确定夜幽石在不在初一小师父身上,难道要强行搜她的身不成?”
    凌非川皱着眉头道:“非茗师妹平日一向冰雪聪明,怎么确定,还要我教吗?还请两位师妹尽快前去,以免生变。须知夜幽石无论在不在那女道者身上,都离八莽山和天御宗不远了。我这就去向明崖道尊汇禀此事。两位师妹若有所得,便立刻将夜幽石护送至道仙宫来,切不可声张出错。”
    “可是,哎,师兄!!!”还不等凌非茗再发牢骚,凌非川已使出轻功,直奔道仙宫所在的碧霄峰绝尘而去。
    凌非茗悻悻的转过身,正对上凌非焉的视线。
    凌非茗与她默默对视一番,猛然读懂了凌非焉眼神里的含义,忙开口道:“哎?非焉你这次可别指望我,是你赞成非川师兄的观点,又不是我,我不去。”
    “知道师姐不愿去。”凌非焉道:“帮我出个能搜她身,又不为难的主意便罢。”
    “唉……”凌非茗知道凌非焉言出必行,劝是劝不住了。转念一想,若是真的自己看走了眼,也是担不起这个责任,既然凌非焉愿意去,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于是凌非茗想了想道:“小师父的衣物在八莽山中被寒露淋透,湿寒入体,你准备些干爽的衣物和暖身的药浴,以更衣盥洗为由,既能查看她旧有衣物中是否有夜幽石,也能趁她沐浴时窥看她是否将夜幽石带在身上。”
    “这!“凌非焉面露难色:”师姐是要我伺候她沐浴更衣?”
    凌非茗丢给凌非焉一个白眼,道:“这怎么叫伺候呢,你不是带着师兄交代的任务嘛,就委屈一下咯。不然你直接冲进去,把初一小师父死死按住,全身上下摸个遍,也能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夜幽石,就怕摸不到夜幽石,小师父把你当……”
    “快别说了。”凌非焉打断了凌非茗的揶揄:“就按师姐先前之计,我去准备衣物和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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