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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是温非尔,以前见过吧?”
    “对。”
    “你画我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平板没电了,到时候出了成品再给你看吧。”
    “哦,行。”她把外套裹裹紧,换了个方向闭目养神。
    车子停到何犀家门外,何犀说了声谢就跳下车走进大门里。
    尤叙停在原地没走,那是个叠墅,何犀住在一楼。
    过了一阵子,温非尔回过神,见车还在原地,问道:“怎么不走?”
    “没亮灯,你别下车,我去看看。”说着,尤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快步走过去。
    通过铁门,能看见转角处的声控灯下,成聊堵在她家门口,何犀站在离他两米远处。
    “这么晚能有什么工作?你怎么回来的?”他质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报警?”
    何犀挽起手,有些愠怒:“那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
    “我来找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何犀刚想反驳,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何犀,开门。”
    她回过头时的表情非常惊恐,不只是被声音吓到,而是亲身经历墨菲定律的慌张。
    成聊看见尤叙出现,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暴怒前的蓄势之态。何犀走过去把铁门拉开,尤叙走进来,挡到她前面,冷声问道:“你还不走吗?”
    凌晨三点多在何犀家门外看见尤叙,成聊已经有了怒意,一听这话,全天的工作压力和独等几个小时的不悦瞬间爆发,他冲上来对着尤叙就是一拳。
    尤叙闷哼一声,后背立即紧绷,右腿猛地绕到成聊大腿关节后,轻而易举将其绊倒,抓着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成聊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击,死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何犀蹲下去帮忙,将成聊疯狂挠向尤叙的手按住,劝道:“成聊,你冷静点!”
    他躺在尤叙身下喘着粗气,缺乏锻炼的手臂因过度挣扎而暴起了青筋。
    尤叙手上用力,对何犀说:“你先进去报警。”
    何犀立刻起身掏钥匙,只听成聊游丝般的声音嘶喊道:“滚开!我要走了!”
    她回头,尤叙依旧保持着防御姿势,见成聊的力气松下来,才缓缓放开压在他脖子上的手。
    脱开桎梏,成聊翻倒在右侧,抚着胸口,窒息一般咳嗽着,脸憋得通红,很久才顺过气来,骂骂咧咧地抓着西装外套走出楼道,大门在他身后合上。
    何犀打开门,借光发现尤叙的鼻子正在流血,嘴唇上一片血红。
    “你先进来止血。”
    尤叙闻言抹了一把人中,看到手指上的液体,没有拒绝,随之走进了房门。
    ☆、11小马驹踉跄
    尤叙走进屋内,便看见何犀搬起椅子往浴室走。
    “快过来。”她打开浴室里明黄色的灯,椅子摆在洗手池边。
    尤叙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坐下,一照镜子才发现血正源源不断地从鼻腔里涌出来,未来得及反应,何犀已经把他的头按到了水池里。
    “低头把鼻子捏住,”何犀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湿巾,贴到他鼻子下面,“我去拿个冰袋。”
    尤叙打开水龙头把滴下的血冲掉,擦了擦脸道:“不用了,简单冲一下就行。”
    何犀借着镜子细看,他下半张脸被水淋得湿漉漉的,浅粉色嘴唇微启以代替鼻子呼吸,牙齿又齐又白。因为趴在水龙头下面,他宽厚的肩膀倾斜,颈部和手臂的肌肉绷成小山,后脑勺的短发下面隐隐能看见头皮的肉色。
    “对不起,让你卷进这种事。”
    尤叙从镜子里看见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头,打斗中乱了的卷发从两边垂下,像在反省。
    “你不是挺喜欢看人斗殴的么?”
    “啊?”何犀抬头,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嘴角竟有些上扬。
    “上次在冰场,你都快摇旗呐喊了。”
    何犀后颈发麻,成聊上回出头不成反被揍的场景她的确记忆犹新,没想到从第三人称视角看,当时自己的反应那么兴奋。
    “这冰上曲棍……那样确实比较有意思……”她一开始对此产生兴趣,就是因为看了《冰球坏小子》,并因此补了一整年的nhl比赛。
    尤叙看见她谈起此事而渐生兴致的脸,莫名想到在尼泊尔时,她满身是血还天下太平的样子。
    “扯远了,”她把思绪拉回来,“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其实还有……我担心成聊会在外面说些有的没的,影响你社会评价。”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但他误以为你也……”
    他把捂着鼻子的湿巾移开查看,又一股血很配合地挂了下来,他赶紧堵回去。
    “无所谓。”
    解释被打断,何犀心提到嗓子眼。
    “我风评本来就不怎么样,”他又洗了洗水池,“你还是想想如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何犀又看他一眼,才匆匆跑出去接。
    她见是成聊的电话,便想干脆把事情就此了断。
    “喂,何犀。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刚才太冲动,以后一定不会了。”
    何犀便说:“你不用跟我道歉,还是直接和尤叙道歉吧,今天他只是受托送我回家。”
    “好,我之后再联系他。”
    “那就分手吧,好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破口大骂,话头从她的闲散工作一路到她对尤叙的心思,用词之恶毒超乎何犀想象。
    她把手机挪远,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回忆起和成聊相处的点滴——每一次约会他都很谨慎地选地点和内容,下班之后会排队买很有名的草莓挞给她,因为她不喜欢脏话所以从不在她面前爆粗口。短短几十秒,他仿佛把这几个月憋着的脏话倾巢而出。
    她僵坐着,一时语塞,尤叙止住血走了过来,也听到那边的污言秽语正连带他一起骂着。
    沙发凹陷,尤叙坐到旁边,皱着眉和何犀对视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拿手机。
    何犀生怕他开口再火上浇油,举着手机避开,对方却又逼近到她面前,咫尺之距。在她惶惑的目光中,尤叙夺过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香皂和年轻荷尔蒙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漆黑的眼眸猝然相接。
    鬼迷心窍一般,她将手伸向尤叙脑后,还来不及作做出下一步动作,他直接偏开了头。
    “你疯了?”
    何犀自己也有点惊诧,不过更多是窘迫恍惚,蚊子声音道:“你走吧。”
    尤叙愣了一愣,起身走向玄关。
    屋外温非尔等得不耐烦了,刚想下车看看情况,尤叙就上了车。
    见来人鼻子下半段一片通红,她问道:“刚走出来那人揍你了?”
    尤叙没说话,眼睛直视前方,温非尔觉得他有点奇怪。
    “你耳朵好红。”
    次日晨,何犀在镜前打高光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提:“陈京竹,我可能社会性死亡了。”
    “你给男神发什么不该发的了?”他鼻音很重,感冒应该还没好。
    她转了转头确认眉骨上的香槟色细闪,缓缓说:“比那个严重一兆倍,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很后悔。”
    “这是要出手了?”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抿了抿嘴,豆沙色唇釉均匀滑开。
    剧院外广阔的人民广场,蘑菇形的巨大榕树立在中央,柱状露天时钟不着痕迹地移动着指针,暴晒的绿地散发出泥土和青草气息,阳伞下的简陋茶摊里围坐着下棋的老人,灰白鸽群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附属小学远远传来通知下课的钢琴曲。
    无人机飞在高空拍摄剧院全景,灰白色石柱中间穿插着玻璃外墙,倒映着广场植被的墨绿色和后方教学楼的砖红色,演员背对着剧院的牌匾由固定机位进行拍摄,几人排着队接受采访。
    何犀走到尤叙后面,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工装,正站在空地上检查无人机画面。不知道是背后长了眼睛还是嗅到了何犀的香水味,她还没开口,尤叙就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戒备。
    她开口问:“早,你鼻子还好吗?”
    尤叙打量她,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亮晶晶的,颜色却不重,眉毛细长干净,卷发在回旋的风里蓬松扬起,配上白色短袖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像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女探险家。
    “没事了。”他挪开眼,重新集中到操纵杆上。
    何犀犹豫一刻,把手里浅紫色的袋装果汁塞进他腰间的工具袋里,坦然说:“昨天我说的话,你没有正面回答。”
    她暗自紧张,眼睛落在他鼻梁的创可贴上。
    “什么?”尤叙没抬头。
    她低声重复:“就……我喜欢你的事儿。”
    晓风拂过耳廓,无人机飞过教学楼的一格窗口,屏幕里拍到浅蓝色的窗帘迎风招展。
    “妈呀,风风,你快过来!”袁野泉坐在剧院门口的折叠椅上,着急地探下耳机,一把拉过旁边正啃面包的尤风风。
    “什么什么什么?”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何犀表白了!”
    尤风风迅速蹲过来,凑着耳机加入偷听的队列,两人瞠目而对,屏住呼吸。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尤风风啧了一声:“怎么不接话了呀?”
    “盹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吧。”袁野泉面露担忧。
    “怎么可能,他以前女人不挺多的吗?”
    “他那个态度,哪有女孩敢表白啊,根本都走不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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