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牛哥,几个月不见,精神还是那么好啊。”对方的领头人开始打招呼。
牛哥这边也不咸不淡地回话:“哪里哪里,本来起色还能更好的,这不小老弟你放话不来的是龟儿子吗,吓得我啊,半夜都睡不好生怕路上有个什么万一的没能赴约,真成龟儿子了。到是小老弟你啊,奔个丧回来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啊,怎么?顺利拿到你老子那点家产了?”
“刘德!你他娘留点口德!嘴巴别这么欠、操!把俱乐部还给我,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份上以后咱各走各的,两不相干!”
“小老弟消气消气,”牛哥悠悠点燃一口烟,猛吸了一口,等吞云吐雾够了才慢慢接口,“就是看在曾经兄弟的份上,你才能站在这我对大呼小叫,不然房产证名字写的是我,老子走法律途径就行了,老子才是受国家保护的房子的主人!”
张俨猛地将目光射向杜辉:不是说房产证填的是对方的名字吗?
杜辉仿佛没收到张俨质问的视线般,支楞着脖子全神贯注在两班人马前头的人。
“你妈比!我暂时没钱找你一起出钱盘的房子,说好房产证暂时填你的,等我把你的那份钱还你就改回我的,后来钱都给了,俱乐部一直是我在管,你丫天天给老子找借口不去办理,趁着老子回乡下给老不死的收尸,霸占了俱乐部赶走我的人,还想卖掉俱乐部?我呸!多叫你一声兄弟都要吐掉老子好几个月的饭!”
“谁叫小老弟你蠢呢,说什么信什么,现在俱乐部明里暗里都是我的,就算你牛哥我哪天一不小心去见你那老不死了,那也不会是你的……”
“我现在就送你去下面见我老子!”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剑拔弩张的场面,两边的人一哄而上迎面就打起来。两边显然也没带着多大诚意来谈判的,袖子里皮带里后背都藏着钢管或砖头或木棍……一时间整个巷道里都是斗殴的怒吼和重物砸到皮肉的闷响。
张俨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还沉浸在对方头目刚才的话中。
“小张,快来帮忙!”
杜辉被一个人逼得节节后退,眼一别见着张俨在发愣,火冒三丈。
“靠,你不是学过吗,一点用都没有,当初白花这么多心思把你引过来了。”
这话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张俨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对自己好为兄弟,都是为了引诱自己掉入无底的深坑!
对付杜辉那人很快把杜辉打得在地上嗷嗷打滚,看见这边还有个小的跟木头似的矗着,一时有些拿不准。
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那木头突然以惊人的爆发力冲了过来,照着那人的肚子就是一拳,那人的肚子登时跟卷麻花似地绞在一起的疼,但还没完,木头人侧身又是一记飞踢,那人不妨被一脚踢得连退了几步。
周围对方的人见状,得空的两个人并着被踹飞的人缓缓围了上来。张俨咄了一口,捡起地上杜辉扔下的钢管,以一对三和他们展开拼杀。
好在这群人都是中学生年纪的,力量相差不大,加上张俨的跆拳道不是当花架子学的,有钢管在手,勉强和三人打得势均力敌,但身上少不了要挨几下。
他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拿着挥舞着钢管发泄自己的怨气,宛如罗刹,一个无助地看着另一个疯狂的自己,深深陷入即将万劫不复的恐惧中。
张俨啊张俨,你也有今天,你真是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天真的可笑,对方几句好话陪你玩几次就信了对方了,明明穆徵已经告诉你了啊!
阿徵,对了,还有阿徵。想起几次穆徵质疑的目光下隐隐的担忧,张俨避开一人袭来的木棍,勾唇冷笑。宁愿相信认识不过几个人也不愿相信自己四年的最好的朋友,自己恐怕是天下第一傻。
阿徵他……应该很难过吧?
一块板砖裹着劲风冲张俨后脑勺落下,张俨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抬起手臂准备硬接下这一击,不然让它砸中头恐怕会当场昏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骤响!
“条子来了!快跑!”
谁也顾不上什么房产大家之类的,连抬起一半的脚都能在半空生生转了走势,落地就跑,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巷道人群一下散开,齐齐往警笛声的另一边逃跑。
张俨反应慢半拍地跟在人群后面,他的腿之前被一棍子扫中,跑的有点踉跄,渐渐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他艰难地拖动着伤腿,脑袋里糊成一团浆糊,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跟着这伙人跑,可是后面就是警察,他该往哪去?
斜刺里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张俨的胳膊拖进岔开的巷子里,张俨一惊正要吼叫,一个再熟悉也不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嘘——小俨,是我。”
张俨惊吓交加:“阿徵,阿徵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
穆徵点点头,拉起张俨往外走,好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地跟张俨解释。
“我跟踪你来的,也是我报警的,还好赶上了,刚才真危险。”
张俨默默地跟着穆徵走,囧囧地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小学那次的麦田里,穆徵也是这样拉着迷茫的他穿越未知的道路,送自己安全到岸。
那时候自己可实打实地讨厌穆徵啊,觉得他装模作样,卖乖讨巧,当然,抢了班上周围人的注意了也勉强有那么一点……
如果穿越回去告诉当时的自己,你有一天会和穆徵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肯定会被小时候的自己揍一顿。
现在,自己看着穆徵真是哪看哪顺眼,穆徵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又不会过于矜持,玩起来也玩得开,有时候还会照顾你的小情绪,跟阿徵在一起相处会很舒服。张俨承认自己是有些娇惯的,也只有穆徵能春风化雨地纵容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之所以如此执拗地要跟牛哥混在一起,大半是在向穆徵撒娇吧,气他为了学业冷落自己,气一直顺着自己的好友的失约。
果然是个小孩子。
“怎么停下了?”感到拉着的人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穆徵回头不解地问。
“阿徵,你先回去吧,别管我了。”
“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警察局自首……毕竟,是我做错了……”
穆徵面色一下凝重:“你把人打死了?”
张俨赶紧摇头。
“那你把人打残了?”
张俨又摇头。对方都不是纸做的,只是挨了几下皮肉伤。
“那你去自什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