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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玉还在天人交战,谢九桢已经挥手让他下去了,鸣玉一下愣住:“主子您不好奇夫人都跟原二郎说什么了吗?”
    他特地背得一字不差,等着主子问呢!
    谢九桢似乎笑了笑:“可以猜到。”
    鸣玉背后一凉,主子竟然笑了,他果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他走到门边,刚要推门出去,却又被谢九桢叫住,这次,主子的声音变得沉敛许多。
    “陈砚时的事,不要出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设置抽奖来着,有人中奖吗?
    第59章 先生放弃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孕后, 晏映一下子变得稳重好多,虽然那只是她自己这么觉得……
    晨间飞鸟轻鸣,日光洒进屋内, 晏映听见窸窸窣窣衣料磨蹭的声音,昏沉地睁开眼偏头看去,发现谢九桢正背对着他整理衣襟。
    她轻轻眨眼, 睫毛微微颤了颤,看着看着便有些不好意思, 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服侍过夫君, 诺大的侯府也不用她管理,她每日在府中好吃懒做,要是在别的家族里, 这样的人早就被人淹死在唾沫星子里了。
    晏映不得不感慨自己嫁了一个好夫家。
    谢九桢虽然位高权重, 后宅却出奇得干净,更没那些恶心人的腌臜事。晏映正想着,谢九桢却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她醒了,一边拉紧束腰一边走过来, 在床边的脚踏旁半蹲下身。
    “今日下朝, 带你去个地方。”
    晏映撑着身子,乌黑发亮的头发滑过肩头散落, 刚醒来,还带了着困倦和慵懒, 鼻音微重, 她“嗯”了一声,替他整了整衣襟:“去哪?”
    谢九桢勾了勾唇,没回答,在她额角亲了亲。
    晏映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脸上一热, 眼珠转了转,不再继续追问,转而问起晏归麟的事。
    “也放到禁军里了,是个侍卫长,你要是想他,我可以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
    “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当值就行,”晏映也不想仗着谢九桢去行这个方便,何况二弟刚刚入禁军,位子还没坐稳,此时去打搅他不太好,“他在军中生活过,豫州营的日子怎么也比京城煎熬,我不担心他。”
    谢九桢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星沉一到栖月阁门口,他就戴上进贤冠离开了。
    晏映就又躺下睡了个回笼觉,到了午时才醒,她梳洗过后去了望月阁,跟秋娘一起用了午膳。秋娘虽然疯癫,却并不完全痴傻,听说她肚子里怀了小宝宝,比她还紧张,直勾勾地盯着她肚子,半天挪不开眼。
    “真好,真好……”秋娘总是重复这两个字。
    晏映从望月阁出来,眉心紧锁,心头像是沉着一块巨石不上不下,莫名就觉得有些心慌。
    其实每次看到秋娘时她都会这样,有时候话到嘴边了,又会被她咽回去,晏映有个疑问始终不解,但不知是害怕还因为什么,她一直埋在心里没说。
    “夫人,大人在府外等着了。”
    鸣玉的声音把晏映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鸣玉躬身站着,想起清晨谢九桢临走时说得话,晏映“嗯”了一声,随他走出侯府。
    星沉正在套马,谢九桢则站在马车边等着,他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月白银丝长袍,有股脱离凡俗的超然,晏映把刚才的纠结都抛在脑后了,笑着走下石阶。
    谢九桢扶她上马车。
    “当初说要教你骑马,现在却不行了。”
    晏映坐到车里,虽然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却浅浅笑道:“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身子养好了,你再教我也不迟。”
    晏映不着急,她最近阳光灿烂,每天开心得像朵花一样,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贪那一晌之欢。
    谢九桢坐在她旁边,好像清楚她心里想什么。
    “瘀血清除之前,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度失忆,魏仓公跟我说,让我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夫君,我觉得我的头像铁一样,磕磕碰碰那么多次,竟然还完好无损。”晏映不由得感慨,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她自己笑自己,倒显得心宽。
    谢九桢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底有些心疼。
    他提晏映理了理发丝,马车缓缓前行,很快就出了城。
    也许坐马车太舒服,晏映没一会儿就阖眼睡着了,谢九桢本想跟她说什么,结果这一路就看她眼皮子打架了,看她困得不行,他也不忍打搅她。
    结果到了地方,晏映也没用人叫,自己就醒了,她闻到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气,有山间清泉的玲珑声,马车停在一块满是泥泞的路上,她撩开帘子一看,雾霭弥漫,眼前一片模糊,犹如置身人间仙境。
    晏映眯了眯眼,特意加重了呼吸。
    谢九桢扶着她下马车,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她满脸兴奋,扭头看着他:“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山间景色美不胜收,之前似是下过一场雨,齐腰高的青葱绿草坠着白露,潮湿的空气中涌动着丝丝清凉,晏映都想赖在这不走了。
    “是一个朋友发现的。”
    晏映顿了顿,她可很少听到谢九桢说起从前的事。
    “夫君带我来这里,是想说什么吗?”
    谢九桢低头看了看她,黑眸被雾霭染上一层鸦青色,他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我曾在这里跟他把酒言欢,许下承诺要圆他一个心愿。”
    他忽然拉着晏映的手腕,扒开丛生的杂草向前,前面是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再往旁边,就是鼎盛繁华的洛都都城,站在这里,能把整个京城踩在脚下。
    她看到八角飞檐的皇城,看到高耸入云的鼓楼,看到鳞次栉比的豪门宅邸,看到的越多,心胸好似就更宽广,有时还会迷惑自己,让人觉得你好像真的就能把整个天下都攥在手中。
    晏映心中一动,她歪头看了看谢九桢:“夫君口中的朋友,是不是先帝?”
    只有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才喜欢这样的美景吧。
    他看的不是山间雾霭,不是朝露晨曦,不是青草绿林,而是眼前的一片繁华。
    谢九桢点了点头。
    他收紧了放在晏映腰间的手,远山眉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像无欲无求的仙人,他不露悲喜,眼底也没有温度和欲望,就只是平静地询问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眼前的一切吗?”
    晏映心头震颤,她明白谢九桢问的意思,然而再扭过头时去看山脚下的景色,迷雾越来越浓,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喜欢,也不喜欢。”晏映点点头,又摇摇头。
    “喜欢的是身边有人作陪,去看尽天下美景。”
    “不喜欢什么呢?”
    晏映沉下眼眸,轻声说了一句:“不喜欢站得这么高,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谢九桢便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那就不要了。”谢九桢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而散,落在晏映耳中分外不真切,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谢九桢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坐着马车回去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怔忪。
    谢九桢跟她说起别的事:“五月十六,是陛下生辰,到时宫里会举办宫宴,你那时月份重了,就不要去了。”
    晏映对这些事本来也不感兴趣,宫宴通常枯燥无聊,还不如在府上躺着舒服些,她点点头,想起刚才在山上说得话,忽而认真看着谢九桢:“夫君,你是不是——”
    不等她说完,马车忽然停了,到了侯府门前,本该停得稳当,谁知却被人拦了一下。
    鸣玉下马,跟拦路的人说了几句话,脸色骤然变黑,他回身走到马车旁边,低声道:“周家的派人来,说要请夫人和晏娘子过去,说……说这是晏老爷的意思。”
    晏映一怔:“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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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先生翻车了。
    “爹爹?”
    晏映疑声问出来, 随即扭过头去看谢九桢,却发现他也是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显然并不知道晏道成回京了。
    之前因为晏氏突遭横祸, 晏道成离京避难,距离现在也有些日子,但她爹娘是被谢九桢安顿的, 如若二人进京,谢九桢不可能不知道。
    马车很快调转方向, 晏映不明所以, 父亲既然回了洛都,又为何去周家?也不知道那周徊会跟父亲说什么鬼话,阿姐和离的事晏映一直没来得及跟爹娘说, 虽然事出有因, 但在大胤,未经父母长辈准许私自和离,府衙是不会给批的。当初要不是谢九桢施压,晏晚的和离文书不会下来得那么快。
    晏映有些担忧, 谢九桢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让鸣玉加快速度。
    “大人和夫人一直没回来,晏娘子听说这件事后先去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周府了。”鸣玉在外面说着。
    晏映隐隐皱紧眉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说是周府, 实际上不过是个三进的宅子, 周家如今落魄,家底都要被少一辈的败光了,除了周徊在朝当官,其他人都没有个正经的营生, 进项只有周徊的俸银。马车停在周府门前时,晏映挑帘一看,还恍惚一下,周家落败至此,其实也不怪别人,以前要不是有阿姐操持着,周家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就是这样,阿姐还捞不到好。
    晏映想着就生气,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她“唉”得惊叫一声,两手胡乱一抓,才发现自己被谢九桢腾空抱了起来。
    然后谢九桢又将她稳稳当当地放到地上。
    好像搬东西一样。
    晏映眨巴眨巴眼:“我自己能下马车啊!”
    谢九桢似笑似不笑地看了看她:“是我怕你摔着。”
    哪能那么娇贵呢?晏映又不是一磕一碰就会碎的玉,也不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心里这么想,她却觉得心情开阔不少,随谢九桢迈进周府的门槛,晏映好奇地看着他的手臂:“夫君的力气可真是大!”
    谢九桢“嗯”了一声,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却就是有些刻意,道:“我功夫也习得很好。”
    “比鸣玉好。”
    晏映不知道他为何要跟鸣玉做比,鸣玉是他的贴身护卫,武功之高无人可比拟,不过先生说他更厉害,那他就更厉害吧,她倒是没有怀疑。
    “那鸣玉可真得加把劲儿,身为护卫怎能没主子能打呢!”晏映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
    鸣玉在后面有些汗颜。
    有他什么事呀?做什么要扯到他?
    谢九桢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忽然觉得失忆也有失忆的好。
    三进的院子实在不必费多大脚力,晏映才走了没几步,就隐约听到争吵声,似乎是她阿姐的声音,晏映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近才听得更清楚些。
    “我已经与你和离,今后再没有半分关系,周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倘若你问心有愧,就自己在余生后悔去,千万不要来纠缠我,我跟你缘分尽了,要说还留下什么,兴许就只剩下恨,周徊,你别把我惹急了,让父亲来压我,这算盘打错了,我决定好的事,谁也不能更改,是我在周家卑微妥协惯了,让你忘了我原本的性子吗?”
    晏晚说话时妙语连珠,极少停顿,所以别人想插.进话去也没有机会,她就是这样,真正要开始咄咄逼人的时候,谁也不能在她嘴上讨得了好。
    周徊欲言又止:“晚娘……是我,是我错了,可和离的事终究要两方长辈知晓,原来爹都不知道你要同我和离,这种事怎能草率呢?”
    “晚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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