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珠儿坐在了正堂的上首位置,瞧了一眼身后一脸谄媚却依旧惊魂未定的刘兆坤,眼神轻轻的扫了一下,说道,“先将花氏抬走吧,找个好大夫瞧一瞧,你们年纪不小了,何必做这些叫人羞红脸的事情。”
打进门开始刘珠儿便这样逗趣刘兆坤,刘兆坤的脸上一阵红过一阵,却低头不语,只硬憋着脸上一股红润低着头,站在了刘珠儿的下首侧的地方。
刘珠儿淡淡的了瞧了一干人,摆摆手,“大伯父不必多礼,你们都坐吧!”
刘兆坤微微一笑,屁股下面似乎长了什么针刺,才挨着板凳又弹射了下来,将脸上的笑脸都堆在一起的他,本就很小的眼睛这一次眼睛眯了只剩下一条缝隙,露出满口的大黄牙,脸上不知怎的就露出了刘珠儿从未看到过的神情,“娘娘,您,您……您……”
您了半天,刘兆坤也没想好如何将这句话说出来,那张依旧因为刘珠儿完好的站在他面前而惊吓过度的脸上苍白一片,最后突然一抬头,含糊不清的说,“您这次回来,所为何事?昨日将娘娘送去宫内,啊……不,送去太子府上,我们,我们……”
刘珠儿慢慢的将丁香奉上的香茶接在手上,瞧也不瞧刘兆坤的模样,极为有耐性的低头将茶盏的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清香的味道铺面而来,翻开的茶叶沫子在茶盏里浮动,她用盖子轻轻的将上面的沫子撵开,而后轻轻吹拂了一下。
品茶之道她在很久前就学会了,不过后来因为到处参加学术研究,就少了那个品茶消遣的时间,在这里,她还是头一次喝到这里的香茶,可茶叶还算极品,就是味道欠佳,因为,眼前那个支支吾吾的人的脸实在叫人倒胃口。
可刘珠儿依旧镇定自若,极为有耐性的等待着他如何将他打死刘珠儿,花氏又跑去祖宅想要杀她,刘兆坤一箭射穿她的心窝,最后直接仍去了太子府上的这件事说的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又及其欢喜来。
坑杀,陷害,丢弃,抛尸,刘家人都做尽了。
“娘娘,呵,呵……”刘兆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是道行不够高,刘珠儿微微抬起眼,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翻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远处正被人背着往院子内走的花氏身上,不禁想到要是花氏在场,或许还有一桩好戏要看,可此时此刻,她就只能瞧着刘兆坤因为担惊受怕而一张苍白且叫人十分憎恨的脸。
“碰!”
刘珠儿将茶盏放下,茶水四溅,有些调皮的茶水就跳到了刘兆坤的脸上,他浑身一颤,那站着的身子顿时一僵,惊恐的放大了眼珠子瞧着刘珠儿。
刘珠儿瞧着他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笑了一下,屋内的气氛更加紧张恐怖了。
“别惊慌,本宫回来也不过是想瞧瞧你们。另外,还有一些未尽的事宜要好生的处理一番。尤其,本宫的母亲还在山上……”
屋内的人皆是浑身一震,更有小辈的人坐在了椅子上瞧见刘珠儿如此说,悄悄的将屁股移了下来,眼神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刘珠儿又是一笑,“怎么,你们看本宫就像看到鬼一样?本宫今日有哪里不对吗?丁香,你瞧瞧本宫,哪里不对吗?”刘珠儿瞧了众人的神情一眼,拉过一旁的丁香叫她打量着自己,一脸的惊讶。
丁香果真就顺着刘珠儿的手往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娘娘,您没有不对,今日的衣裳还是殿下为您亲自挑选,妆容高贵,发饰简单风雅,美艳无比。”
果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姑娘,刘珠儿在心底赞叹了一把,顺势用手轻轻的拢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带着嘴角上淡淡的笑容,看了眼前的一干人,又道,“瞧吧,姑且是本宫今日太过好看了,叫你们都吓着了。说来也奇怪,本宫从未在府上这样打扮过,如今一瞧,其实本宫生的也不难看。嗯……”她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刘月容身上,微微眯起,细声细语的说,“可是啊,本宫还是不如月容那副样子好看。人都说,生的美,心却是黑的。如今看来这古话一点都不假,呵呵,是不是啊,伯父?”
刘兆坤一直闷头不吭气,额头上的汗传承线的往下落,听得刘珠儿问他话,他微微低下头,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是。”
刘珠儿冷笑一声,心道,刘兆坤你果真是胆小怕事,不过今日见到了未死的我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不护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了,真是可笑。
“娘娘……”刘兆坤几度要说话,连连抹着脸上的汗水,可娘娘都叫出了口,还是未曾听到他说什么。
刘珠儿也不在意,继续摆摆手,“都坐吧,咱们好好的聊一聊如何将我母亲接回来这件事。”
众人一惊,“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跪地之上从屋内响起,刘珠儿却只微微抽了一下嘴角,心道,“你们以为见鬼了是吗?因为我死而复生,不光如此,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我完好的回来,坐在这里商议如何将已经死了的母亲接回来的事情,所以你们都被吓到了?呵呵……”刘珠儿在心底冷笑一声,说道,“别怕,叫你们更加害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尤其,我还想知道,我母亲的死跟谁有关系,查清楚了,自会慢慢的跟你们详谈,现在都跪在这里不吭声,本宫如何定夺啊?”
语毕,刘珠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视线一一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从前至后,依次是刘兆伦,再次是他的嫡子刘瑞轩,至后是他的次子刘瑞懿,而后最角落的便是那日折磨她导致刘珠儿殒命的刘月容。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不安和惊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姿态一点也没有在他们的脸上提现出来,倒是那个刘月容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鄙夷。
不过,刘珠儿被刘兆坤亲手杀死,一箭穿心之后还能好好儿的活着走在他们跟前,相信谁都会害怕。所以即便是一直仗着自己母亲在府内横着走的刘月容此时也收敛了身上的张狂,缩着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刘珠儿看过去,鄙夷的冷嗤一声,“都起来吧,跪下的时候也不晓得小声一些,要是吓着了我,可如何是好?丁香,回头跟殿下说一声,叫府里头的人跪下的时候也都小声些,尤其这么多人在眼前跪着十分碍眼。得了,你们那些小辈们都出去吧!”
说道小辈,刘兆坤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了,不过一场阴错阳差,她刘珠儿就从他的侄女变成了今日与他同辈了。所以,刘珠儿口中的小辈就是只除了刘兆坤以后的所有人。
刘珠儿已经被他杀了两次,即便是因为刘珠儿的母亲因为体弱,拴在水牢之前还没死,可她终究是因为他而死,刘兆坤不知道,屋内只剩下他和刘珠儿两人的时候,刘珠儿会对他做什么,心中忐忑不已,惴惴不安。若非因为碍于面子,又因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刘兆坤怕是在见到刘珠儿的当时已经因为惊吓大叫出声,直接锁了大门躲进屋内不出来了。
就算他在怀疑刘珠儿的死,可昨日他将刘珠儿送去太子府上的时候可是经过好几个人确认的,如今……
刘兆坤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的刘珠儿是真的。
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就是刘珠儿,身边的丁香又是从前太子身边的丫鬟他岂能不认识呢?再或者,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假的,那顶象征着身份的轿子也假不了。
他在心底琢磨了一遍又一遍,又一想,或许是自己的那一箭没有射死她,她假死,可她身上的伤口呢?昨日那一顿鞭子寻常人都挺不住的啊,岂能一夜之间就完好如初,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难道刘珠儿本就是一个高手?隐藏在他的刘府多年,深藏不漏,只等这一日吗?
不,不,不……
他连连否定,刘珠儿要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何不带着她的母亲离开这里,如今她母亲已死,再恢复真身,也挽救不了她母亲的命啊!
如此一番思绪的混乱斗争,刘兆坤的脑子也开始运转了起来,他偷偷地瞧了一眼刘珠儿,低声唤道,“娘娘……”,可牙签刘珠儿是揪住她母亲的事情,左右脱不开是他所害,他就算是说破了天也脱不开关系。于是将话锋一转,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娘娘头一次来刘府,自然要好生陪伴,呵呵。孩子们没见过娘娘的风姿,自然要在这里陪同才是。”
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几个人作伴罢了。刘兆坤你昨日用鞭子狠抽我的样子哪儿去了?刘珠儿冷笑一声,抬步在屋内走了起来,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她就在刘兆坤的跟前站定,说道,“大伯父,太见外了,本宫在这里长大,这里总归是本宫的家,岂能说就是头一次来呢?还没嫁出去,伯父就不要侄女了吗?”
刘珠儿凤目流转,一脸的神伤,似乎那双回说话的眼睛正在他刘兆坤这里找亲情,悲怜的不知所措。
刘兆坤神情一滞,干笑两声,“呵呵,娘娘说的极是。”
刘珠儿眼皮轻轻的抬起,扫了一眼他的模样,继续说,“提到辈分这件事也实在太过出乎人的意料了,本以为本宫会成为你刘兆坤的大伯母,却不想辗转之下本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你的弟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