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上到这里来了?”展追环顾四周,知道她在找什么人。
“我只是……”叶悠不太会撒谎,只是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展追余光见东边林子方向有一道人影闪过,眉头一沉,随后便朝叶悠走过来,一把搂过她的肩膀,紧紧将其圈在怀里:“起风了,回家再说。”
外人看来,二人此刻亲密无间,恩爱透顶,连一旁丽娘也愣住,眨巴了两下眼睛,忽又记起府中规矩,忙转过身去不敢多看。
展追搂着她来到马前,双臂一抬将她抱上马背,随后自己又跨上马,一手将她环住,一手握住缰绳,驾马而去。
等丽娘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丽娘抓了抓后脑勺,想着还好还有马车,若不然她可怎么回去。
丁仲庭其实一直没走远,就藏在林子里,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看着二人如胶似漆,心头剧痛。
本以为回来就能娶叶悠进门,不想就这样又被人夺了去,从前是他,如今又是他。
丁仲庭觉的心疼,疼的像有钉子寸寸深入,他紧紧勒住自己衣襟,背靠大树蹲坐下来,干涸的双唇紧紧抿住。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他,你终于还是如愿嫁给他了。”丁仲庭喃喃自语,又低头打量自己,如今的自己再不是昔日风光模样,可怜可悲,如同落水狗。
丁仲庭双目通红,脸色泛白,死死盯住前方,他万万没想到,当初被发配到北境的展追,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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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展追没有跟叶悠多说一句话,叶悠偷偷回头想要窥探他的表情,才别过脸,便被展追的目光捕捉到,他头仰着,眼皮垂下紧盯着她,只这一眼,便吓的叶悠不敢再看。
他心里有火气,叶悠看的一清二楚。
回到府门,展追下马,掐着她的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力道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
叶悠才下马还没有站稳,展追便拉着她的小臂气冲冲的大步进门,马鞭被他随手一扔,正砸在门口小厮的脸上。
叶悠身子轻飘飘的,像一只风筝被他抓在手里,他不管不顾,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惹得路过的下人们一阵侧目。
叶悠一路被扯着回到和院,展追一脚将房门踢开,吓得房里正端盆擦灰的李嫂一个激灵,险些从地上蹦起来。
“出去!”展追朝李嫂低吼一声。
李嫂见事态不妙,迅速将头低下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将门关好。
展追长臂一甩,将叶悠丢到八仙桌上,她胳膊肘正撞在桌沿儿上,疼的她闷吭一声。
展追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翻过来,随后又用双手扣住她的肩胛。
二人四目相对,他的神情像要吃人。
上次见到这个表情,是在洞房那晚,当时他就是这个表情将她吃的一干二净,她到现在想起来还怕。
叶悠下意识的将双臂伸直,手掌抵在他身前,怕他又一下子压上来。
“你长本事了,”展追一双鹤眼眼尾宽长,眼皮上细窄的褶皱越发清晰,“连我都敢骗。”
“我没有……”叶悠连声音都在抖。
“没有?”展追头微歪,一直手摸向她腰间系带,“你追丁仲庭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还敢说没有?”
叶悠双手下移,抓住他正解自己衣带的手慌乱解释:“我只是凑巧看见他而已,并没有旁的意思!”
展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里噎的慌,一想到方才她提裙焦急四处找寻丁仲庭的样子就厌烦的厉害,手上动作更快了。
叶悠双手齐下也没什么用,根本拦不住他解自己衣带的手,双腿悬空胡乱的蹬,很快又被展追控住。
叶悠怕极了,她觉得既委屈又难过,想不通为什么人生忽然会变得这样糟糕。
最后她终于放弃挣扎,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展追手上动作停下,欺在她身上停了会儿,随后又将她手拉开,见她脸都哭的红了,才将她松开,叶悠哭的更凶了。
展追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
本以为她还能撑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哭鼻子。
见她哭成这样,展追觉着心里好像也并不舒坦。
他直起身,稍稍整理自己的衣冠,站在原地冷眼瞧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一个字也没留便开门离去了。
宋婆子在回廊下正探头听着屋里动静,不料展追忽然从房里出来,吓得她像只王八似的迅速将头缩了回去。
“让什锦到我书房来!”展追朝回廊下说道。
他的话宋婆子听的一清二楚却不敢应声,她本来不确定方才探头是否被他瞧见,若是贸然应声这不就坐实了自己在此瞧头扒眼?
宋婆子一咬牙,一声也不吭。
直到展追大步离开了和院,宋婆子才敢从回廊出来,心里正犯难该怎么办,想着由她亲自去告诉什锦,恐怕不妥。
进退两难时,丽娘回来了,丽娘并不知府里方才发生的一切,提着篮子脚步轻快。
宋婆子眼前一亮,破天荒的笑着朝丽娘招了招手:“丽娘,过来!”
丽娘想都没想便朝她走去。
到了这时候宋婆子还不忘先打听闲事,将丽娘拉到身前问道:“方才在外面,大人和夫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啊,”丽娘摇摇头。
“你不是陪着夫人去上香,怎么没一起回来?”宋婆子又问道。
“上香回来,便碰见大人了,大人带着夫人骑马回来,我自然要自己走了。”丽娘不傻,特意隐了夫人找人的桥段,她讨厌宋婆子,她越想知道就偏不告诉她。
宋婆子也觉着打听不出什么,脸色说变就变,悻悻的撇了撇嘴道:“大人说,让你去叫什锦去大人书房。”
丽娘听了也没多想,应了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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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锦到了书房的时候展追正双手环臂坐在桌案一角一条腿弯曲,一条腿撑地。
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好。
什锦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您叫我。”
展追没有看他,道:“徐司吏送的人还在驿馆吗?”
“还在。”什锦知道他指的是谁。
“把她带回来,今夜我要纳妾。”
“啊?”什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夜我要纳妾,你把她带回来!”展追沉声重复道。
“是,”什锦眼珠子转了两圈儿,又不敢问为什么,“可还用准备什么,比如纳妾的喜礼还有……”
“纳个妾用什么,”展追明显没了耐心,“只要人来便好。”
“是,我这就去办。”什锦得了指示,这才敢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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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纳妾的消息一传出来,府里就炸开了锅,展追如今二十三,身份地位又不一般,怎的娶妻纳妾都这样潦草?
叶悠院子清净,原本她是听不见这些的,奈何丽娘耳朵长,听见了就马上回来和院子里正摆弄鞋样儿的李嫂报信儿。
“李嫂,今晚大人纳妾!”丽娘瞪圆了眼珠子嚷道。
李嫂波澜不惊,语气平淡道:“大人纳妾关你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大人怎么就纳妾了呢,这太突然了。”其实丽娘想说的是,明明之前不久他和夫人还看起来如胶似漆,怎的说变就变?
李嫂没接话,拍了拍她,又指了指房间里。
丽娘抓了抓后脑勺,声音放低:“李嫂,你不觉得这事儿新鲜吗?”
“旁人的事与我们有何干系,且做好分内之事,旁的不要管。”李嫂谨慎,是府里难得不多事的人。
丽娘撅起嘴巴不再多言,表情愤愤。
屋里的叶悠坐在窗前将丽娘方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即便现在处境如此,可她的心还在,深爱多年的男人如今忽要纳妾,她心里难过的厉害。
“我到底……算什么啊……”叶悠沉下眼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觉落下泪来。
李嫂从外面推门进来放东西,朝里间扫了一眼,隔着珠帘看见叶悠落泪,也没敢说什么,悄悄又出去了。
那个女子叫陈双双,原本在香凝馆就是出类拔萃的,听说歌声柔美,舞姿一绝,长相也十分出众,正因如此徐司吏才敢将她挑出来讨好展追。
陈双双早就听闻展追在北境时便是北境王的心腹,如今北境王称帝,展追的身份自然也抬高了一级。又闻言展追长相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能给这样的男人做妾,陈双双做梦都会笑醒。
本来以为被冷在驿站算是完了,没想到又忽然得了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对此,陈双双相信,凭自己的本事,展追一定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服服帖帖。
陈双双从偏门入了府就傻眼了,纳妾之礼虽和明媒正娶不能相比,好歹也得走个过场,怎的这连个过场都不走便直接入了偏房。
她想不通。
打听了一圈儿也没人告诉她,实际上旁人也想不通。
陈双双只好安慰自己,许是展追太着急见她,这才连夜纳妾,省了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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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洁,从头到尾只属于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