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月亮不够圆,不够大,不够亮!
熊辉脸颊泛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真一的眼睛。
祈真一看着眼前打打闹闹的兄妹,突然想起自家的几个兄弟,但她很快就从怀念中脱离出来。
大方笑道:“方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们是小偷呢,就想看看你们在干吗。”
熊辉:“没关系,是我和熊小朵不打招呼跑过来,没吓到你吧?”
熊炳云一听儿子语气里的荡漾,就知道这小子思春了,顿时脑壳疼。
赶紧呵斥道:“小祁这会儿就要回去休息了,你咋废话那么多?赶紧带小朵回家。”
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这就开始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女主不能只有男主。
她要有新朋友~
第9章
熊炳云警告地瞪了儿子几眼,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祈真一。
邵兵说,能滞留在阳间的魂魄执念一定颇深,并且会逐渐忘记身为“人”的一切。
起初他们能模模糊糊记得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但随着在尘世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彻底失去所有的记忆,只留下吸食阳气的本能。
而吸食阳气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他们的身体变得羸弱多病。
照邵兵的说法,这世上或许存在游魂,但绝对不存在厉鬼!
因为,鬼魂的阴煞之气一旦超过某个数值,到了对人造成性命威胁的地步,便会自动被引入地府。具体如何操作的管理局也不清楚,那是地府的几个阎君设计出来的机制。
邵兵往常办事从来不交代这些,这次破例向他展现管理局和地府的关系也是想让他安心。
祈真一是得到特批的阴间关系户。
不会像一般的鬼那样伤人,只要在她离开前把她当成普通的员工即可。
这会儿见她确实对“人”不感兴趣,熊炳云心里总算安定了。
熊家兄妹撒泼耍赖也要跟着一块去,祈真一没什么意见。
听着他们的吵吵闹闹,她有些羡慕。
她和家里的兄弟姊妹也曾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光,谁欺负她,大哥就欺负回来替她出气;二姐会给她编好看的头绳,三哥四哥调皮捣蛋,但摘到野果子不会独吞,会带回来给大家一块儿吃;还有小弟,虽然老惹她生气,但很听爹娘的话。
那时候爷奶还在,特别不喜欢他们这一房,每次分吃的总是给他们少分。
明明他们干的活儿最多,但饿肚子的永远是他们。
直到大哥说亲,爹娘才下定决心分家。
爷奶多狠的心啊,他们八口人就分了一栋要倒不倒的茅草屋,五十斤红薯,一个锅碗瓢盆都没给……
当时的她觉得日子太苦了,做梦都想一家子过好日子,还天真地偷偷找菩萨许愿,如果家里能吃饱饭穿暖衣,她做什么都行。
有时候真一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她许了愿,才会被祁珍夺舍。
可暗戳戳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还有人找大巫要福气呢,为什么菩萨只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般一想,她就觉得菩萨没这么可恶,肯定是有人搞鬼,故意害她。
而现在,她觉得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日子虽苦但心里却是甜的。不像眼下这般,她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面对他们了。
又想念又忍不住埋怨,终究不甘心啊。
****
熊炳云的老房子在江边,木制骑楼。
房屋背朝江水,后面有一条木板搭建的走廊,前面是不大不小的院子,因为没人打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人踏进院子半截身子都被淹没了。
熊炳云见状,瞪了儿子一眼。
怪道房子租不出去,就这乱七八糟、杂草丛生的品貌,谁看谁不嫌?
熊辉不自在地别过脸,干咳一声掩饰心虚:“爸,我真打算抽空打扫来着,就是一忙活给忘了。”
“这样吧,明天我和小朵负责拾掇拾掇院子。”
也不用弄得太勤快,每天拔一点,他就可以跟小祈同志天天见面了。
哎哟喂,自己可真是聪明绝顶啊!
熊炳云一瞅他脸上的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当即没好气地瞪了蠢儿子一眼:“不用你掺和,人家小祁自己能搞定。”
真一顺势点头:“嗯,熊叔说得没错。”
“这么大一片,不如还是我和小朵……”
真一微笑着打断他:“不用了,我能行。”
夜空下她的双眸深邃又透亮,仿佛蓄了一弯明月在里头,让人下意识盯着她的双眼,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熊辉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嘴巴不受控:“……嗯,也成。”
明明心里想的是找别的借口接近小祁同志,但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样儿。
祈真一眼波流转,不再理会熊辉,接过熊叔的钥匙晃了晃:“熊叔,那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熊炳云点点头。
带着神游天际的熊辉和犯困的闺女回家了。
待他们走远,祈真一看了眼满院子的杂草,叹了口气:“哎,我这鬼当得真不容易,半夜还得干活儿。”
她双脚离地一米,径自从院子门口飞到骑楼屋檐台阶上,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嚓”一声,锁开了。
真一推开门走进去,乌漆嘛黑的夜晚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视线,在她眼里此刻犹如白昼。屋子里很空,只有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堂屋左右两侧都是卧房,堂屋后面有一道门,后面是上二楼的楼梯。
她将几个房间都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柄镰刀。
……
第二天一大早,熊辉撇开妹妹,先到西大街买了麻圆豆浆,再蹬着脚踏车到老房子这边献殷勤。
走近后,他傻眼了。
一时恍惚,车龙头没把稳,差点连人带车摔沟里。
眼前的景象太神奇了,院子里的杂草不翼而飞,灰扑扑的小木楼外墙被清理得特别干净,这让他有种一觉睡了十天半个月的错觉。
熊辉看得目瞪口呆,下车时还趔趄了几步。
突然有些露怯,竟不敢踏进院子了。
他站在院子外头喊了几声:“小祁同志,小祁同志你起来了吗?”
无人回应。
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便扯开嗓门又喊了几遍,没喊来祈真一,倒是把隔壁洪婶子家的狗惊动了。
顿时“汪汪汪”地吠个不停。
“啊呀,是熊辉啊,你咋回来了?”
洪婶子从二楼卧室走出来,目光先是落在熊辉身上,随后转移到熊家的院子:“回来弄院子啊,你这个娃娃总算勤快一回了。你看看,婶子没跟你说瞎话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房子得侍弄侍弄,之前那卖相那么差,谁肯花冤枉钱租呢。”
说完,她也有点迷糊。
“不过,你啥时候来弄的?这活儿干得挺细致,不像你哦。”
熊炳云跟洪婶子是同龄人,一个村长大的。
熊辉和熊小朵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最了解这兄妹俩有多能偷懒了。
地里的活儿那是能拖就拖,反正他们老子能养得起。除了地里的活计不行,这俩学习都还不错,平时也很体贴熊炳云,家里的活儿兄妹俩从来不推,他爸回到家就有热水热饭。
所以也没人说兄妹俩的闲话,只当人有所短,他们不会干那些,而不是不想。
熊辉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问道:“婶,你见到我家住的那个女同志出门了吗?”
“你家住了人?”洪婶子一愣,随后说道:“我没听到你屋里有动静啊,谁住在这边啊,是找着租客了?”
熊辉:“嗯,我爸同事的表妹,昨晚住进来的。”
洪婶子摇摇头。
昨夜她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
熊辉觉得更奇怪了,他指着干干净净的院子,不可置信道:“婶子你真没听到啊?她可能干了一晚上的活儿,这院子昨晚还不是这样的呢。”
这回轮到洪婶子目瞪口呆了。
啥?
这院子是昨夜清理干净的?
如果真有人走来走去拔草,她不可能听不到啊,她不会睡得那么死吧。
熊辉猜测小祁同志已经上班去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打道回府,走之前又跟洪婶子说了不少好听话,希望洪婶子平时能搭把手,帮帮女同志啾恃洸。
洪婶子取笑他晓得想姑娘了,倒是满口应了。
真一自是没想到朦胧夜色下的一面,短短几句寒暄就引得小伙子春心萌动,她这会儿正蹲在焚尸炉旁研究太玄镜里多出来的透明墙。
说墙也不是墙,就是一小块类似结界的东西,上面标注着她看不懂的图案。
其中两个是彩色的,别的图款都是灰色,上面还打着“?”。
她迟疑着,伸出手指在透明墙上随便戳了戳,就听见急促的滴滴声。
“滴——”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