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秋秉着受人点滴回以涌泉的想法,乐颠乐颠一路跟在莱曼斯的屁股后头,寻思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有哪些。
虽然几分钟前关于报恩的交流以失败告罄,他还是打算身体力行报恩行动。
那么得做对方需要的事情,才能达到报恩效果,对吧?可自己能做什么?
洗衣服?对方就一块兽毛皮,根本没衣服洗,要是硬扯了下来洗,难道叫人光溜溜着到处晃?
帮忙洗澡搓背?可他不会按摩,而且看样子这人似乎还挺腼腆的,到时怕还没开始搓,自个就先被一掌挥出去了……
猎食?以他的零分野外生存能力,被猎物打了还差不多……
保护他不受伤害?呜,以两人的体格,恐怕对方反过来保护自己更符合实际……
……
林叶秋一路想下来,脸色便一路暗下来,抬眸盯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咬紧了下唇。
男人毫无所觉地走着,一头及腰的白发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犹如上好的丝绸。
林叶秋看着看着,不禁微微炫目,思绪有些漂浮不定。
先前还以为是少白头,可现在站在他背后一眼望过去,一片雪白中竟没有一丝杂色,似乎连发根都是雪白的,而且眸子还是蓝色的,兴许这人是欧洲血统。
再仔细一瞧,只觉发色光泽鲜亮,也许倒更像是银发,看上去竟然比广告里出现的天天用护发素啥米一大堆东西做保养的美女长发还要来得笔直柔顺。
嗯……等能交流了一定要问问是用什么东西护理的,如果有机会回去的话一定要带些,说不定能大卖!
也许不光是护理,还有吃食方面的关系……
吃?他豁然灵光一闪,民以食为天,对了!做饭,做饭啊!他会做饭的!嗯嗯,决定了,就这么办!
于是心里有了主意的某人,立马喜笑颜开,一扫先前的乌云密布。
林叶秋乐滋滋又一次快跑几步跟上前面的男人,有些气喘,不由感慨人高步子大就是有好处啊!
莱曼斯注意到这点,有意放小了步子,两人并肩而行。
林叶秋侧过头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莱曼斯看着这朵温和的笑容微微愣了愣神,随即立马摆正头颅,目不斜视继续走路。
林叶秋对他这番反应也不由愣了下,也没作深思。
走着走着,两人开始了交谈,说是交谈,其实只是莱曼斯指着周围现有的东西说一些简单的音节,林叶秋跟着学罢了。
莱曼斯指着自己的手说出一个词,林叶秋也跟着生硬地念。
接下来是头、脚、发、天空、大地、树木、果实、水等等,又用动作与表情来表示是与否、快与慢、疼与不疼、开心与伤心等等,随手摘了两个大小不一的果子和两张大小不一的叶子来表明大与小……
林叶秋认认真真学着,拿出以前死命背英文单词考六级时的刻苦劲儿,一个个用心铭记。
莱曼斯耐心十足,每个词语都说得缓慢而清晰,每次都等他抬起头,知道他已经记下了,才指着另一样东西继续教。
有时林叶秋最前面学的东西忘记了,搔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又开口询问,莱曼斯也不恼,不厌其烦地再说第二次、第三次,反而觉得这个雌性认真的模样,竟然意外得可爱。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中,日头从最初的两点方向到此刻的六点方向,大部分常用词语都学了个遍后,两人依然在夕阳下缓缓前进着。
平时这段莱曼斯独自走的话很快就能到达的路程,这回竟然走了小半天还没到,他倒没有觉得什么,也不急躁或不耐烦,只是以往出门都靠小电瓶的林叶秋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心中默默哀叹明早起来铁定肌肉酸痛。
又走了会,面对这段似乎无穷无尽的路程,他终于忍不住脱口就用自己的语言问:“还有多久会到啊?”转而一想该翻译成这里的语言,可这几个词没有一个包含在刚学到的那些词汇中,便改了个说法,大着舌头生疏地道,“距离,多少?”一边比手划脚着。
仅仅两个没头没尾的词汇,可莱曼斯看他的疲倦样,稍微想一想倒也能揣摩出几分意思,用手指了指前方,回道:“快了。”
林叶秋这句听懂了,松了口气,可举目望过去,除了路就是参天大树和不知名的果树灌木,以及巨大的藤蔓,连屋舍的影子都没一个,这一句“快了”不知道究竟是指还要走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就有些无力。
两条腿快断了似的,以前运动会最讨厌的一千五百米长跑下来也没这么折腾人,尤其长时间的超负荷运动,肚子已经开始感觉饿了……
莱曼斯看着雌性累得整个人都萎靡了,一张原本白皙清爽的的脸,现在更是红扑扑地全是汗水,虽然他向来和雌性接触不多,但也从族里的长辈那里听说雌性受制于体能本身的关系,天生都是孱弱不堪,细皮嫩肉,又娇生惯养的,这样的长途跋涉,对自己而言是家常便饭,浑然不觉有什么,可对雌性来说的确是牵强了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愧疚,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可看着这个雌性明明累得都快走不动了,却还是闷不吭声倔强地跟着自己,也不喊要休息;刚开始也是,明明跟不上自己的步子,他也不说,一味小跑步地跟着……
莱曼斯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隐隐骚动。
以前偶尔听同辈们说起过他们交往的雌性总是任性又霸道,越是漂亮的越是要人哄,受不得一丁点忽视和委屈,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娇弱的雌性,不都是喜欢撒娇,而且吃不了苦的么?这个怎么就那么要强呢……
明明还是个爱哭鬼……
莱曼斯看着林叶秋又一次擦擦满头大汗的脸,喘着大气,吃力地挪着步子,步履都已经散乱了,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便停了步伐,伸手从边上摘了一张大叶子铺在地上,招呼他过来坐。
林叶秋愣了愣,旋即笑得一脸感激,舒了一大口气要坐下时,却看莱曼斯并不坐,反而往右手边走了几步,原来是去采摘果子。
林叶秋犹豫地望了望地上诱人的绿叶,最终一叹朝莱曼斯走了过去想帮忙,结果发现他自个一米七八的身高,举起手踮起脚居然还是远远够不到头顶那硕果累累的枝条,咬着牙往上跳了跳,重心不稳差点跌个仰面朝天不说,竟然还是连果子边儿都没碰到,瞬时一脸郁卒。
“这些本来就是要给你吃的,给,你去那坐着吧。”莱曼斯瞧了瞧他,只以为他也想吃,就将自己手里的递了过去。
林叶秋只听懂了“你”字,见他将果子递过来,以为是要自己拿着,好方便他採得更多些,便伸出双手捧着,却等在原地,想两人一起回去坐了休息。
莱曼斯看他站着不动,还以为他觉得不够,便又摘了很多,直到林叶秋手里层层叠叠堆得满满的再也捧不下。
莱曼斯见他拿得那么吃力,却还是站着不走,这才察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试探着问:“我们,去那边坐?”由于他自己左右手里也拿着七八个,只得用眼神示意。
林叶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铺着绿叶的地方,猜测对方在问他要不要过去,连忙点头说好,其实早就想回去坐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莱曼斯将右手的果子换到左手贴身捧着,再替林叶秋拿了几个,林叶秋顿时轻松了许多,不然他得拱着肩膀驼着背才不至于让果子滚落,还得低下下巴摁着,那种姿势走起路来无疑很不方便,还不能保证能全部捧好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果子。
两人坐在宽大的绿叶上,将果子全数放到叶子空的地方。
林叶秋早就又渴又饿,也顾不得礼貌,不等莱曼斯开口立马抓起一个开始用尽吃奶的力气死命啃,啃了三四下才终于吃到里面的汁水,心里哀叫若如此长期以往,恐怕他的牙齿迟早会松动脱落,再不然也会软得再也咬不动任何东西。这种原始生活,TM的真太悲惨了……
莱曼斯看他每次都咬得那么吃力,便拿过一个,左手抓着,右手在果子上部好像随便摸了摸,再轻轻一揭,头部居然就掉到了地上,左手一伸向吃吃看着自己的林叶秋递了过去。
林叶秋看得有点呆,自己啃半天,他居然手一摸就开了?难道先前吃得那么痛苦,都是因为不得要领的缘故?呜呜……谢了声接过来一看,清澈的汁水在果壳里轻轻晃悠,仰头一口喝下。
他喝完又随手抓了一个,也学着刚才莱曼斯的举动想依样画葫芦照做,却摸来摸去也无法做到像对方那样轻轻松松一揭,直把果皮摸得光洁溜溜、光可鉴人,果子照样完好无缺,不由黑脸,抬头有丝赌气地看着莱曼斯。
莱曼斯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雌性又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看着看着有些明白了,不由心里微微有些好笑。
雌性不像雄性一样可以自由变换出利爪,当然就不可能抓开果皮,这个雌性却不知么?
有些无奈又好气地,莱曼斯再度帮他划开果子递了过去,看他喝完了就再划一个,直到对方摆手说不要,莱曼斯才自己也吃了几个。
林叶秋咂吧几下嘴巴,回味一下清甜的味道,满足地呼出口气。
这种果子,又解渴又解饿,清凉甘甜的,也不腻味,真是人间极品啊!
莱曼斯看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不禁微微出神。
这个雌性,虽然长相算不上美丽可人,笑起来,却也很……不一样。
两人趁休息的当口,林叶秋又学了几个新词:口渴,肚子饿,吃饱了,舒服,坐下去,站起来,休息,累,人等。
莱曼斯将吃剩的六七个果子用两张长而宽的椭圆形叶子包了,有点像古代包袱的那种包法,想是要等会带回去。
林叶秋连连点头,不浪费的精神,值得宣扬和保持,尤其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食物多半就是紧缺的。